雪来的快也去得快,并没有像昨天那般越下越大,反而渐渐停歇。
等李观走到半山腰处时,雪就已经停了,他行走与山路间,洁白的雪地里留下了他一个人的足迹。
到了镇上,可以看到有不少学子正从家里刚刚出来,很多人还是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模样,有的人刚刚起床裹着衣服瑟瑟发抖。
可他们都强忍着寒冷要去学堂,只因为今天是那位书院大先生上课。
走过街道,学子们都汇聚在葫芦街上,于是就开始各自打招呼,李观就和好几位同窗打了招呼。
其中就遇到了那位和他关系相对而言比较好的那位学子。
就是当天在大街上曾经追着李观,大声叫喊他名字的那位。
这家伙天生性子活泼嗓门大,他一看见李观就大声喊:
“守…李兄!”
起初喊的是守观,可突然想起前不久已经更名为李观,所以急忙改口。
“王兄!”
李观也回道。
这位嗓门大的叫王梁,为人活泼,仗义,虽然学习不咋好,但是人缘相当不错。
“诶!王梁,前两天你怎么请假了?”
李观想到前两天这位同窗没来,先生说是家中有事就请了假。
“哦!这个呀,两天前我家老爷子摔了一下,腰摔折了,你也知道我家里为了让我上学,本来就不富裕,家里勉勉强强的才熬过了这个冬天,所以家里实在没有闲钱去抓药了,我娘走的早,我爹这一倒下也没有人照应,所以我就请了假在家中照顾我爹,好在这几天可以勉强下地了,我这才能来上学。”
李观听闻停下步子,他看着王梁有些怒意的说道:
“出了这事?你怎么不来寻我呢?”
李观看着王梁
“你忘了?我是道士,我师傅从小教我练功,跌打损伤这一块我熟的很,我知道吃什么东西能好得快,等中午我去山上找些草药带来给你,你熬给你父亲喝,见效快得很。”
王梁听闻恍然大悟,连连苦笑拍脑袋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此就有劳李兄了!”
李观笑了笑,表示没事,可故意放慢了脚步,直到王梁走到前方去,他才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这一脚拿捏着力气,所以王梁只是一踉跄并未摔个狗吃屎。
随后王梁追着李观跑,一路上不少学子都在打趣着二人。
到了学堂,李观整了整衣裳,调整好呼吸这才进了学堂。
一些学子也都渐渐到了,其中有一个学子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一位身穿简陋衣衫的年轻人正拿着扫把在学堂内扫雪。
中年人披散着头发,低着头扫着雪,动作木纳而别扭,似乎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计。
学子们虽然好奇,可看不见那人的脸也就说了几句没见过这人啊,也不像先生的家仆,新面孔等等这些。
甚至有人问上两句,只是那人并为回答,也只有作罢。
很快,学堂内传来老先生一声中气十足的肃静!
于是整个学堂内鸦雀无声,唯有外面的扫雪声稀稀疏疏传来。
又过了一会,学堂内传来整整齐齐的读书声,那一直在雪地里扫雪的人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将披散的头发理了理,这才露出他的面孔来,是钱坤。
他听着读书声,愣愣出神。
家中私塾被迫关掉后,他就一直在家里由父亲请来的先生们教导,他也颇有些天资,读书写字,经典书籍什么的他都有些精通,并且那些教他的先生们都说他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他一直引以为傲
所以哪怕如今落魄潦倒的他依然有着一股文人的傲气,他来扫地怕人家认出他来,所以他披散着头发。
而现在听到读书声的他,心中压抑着的一些情绪仿佛也淡去了许多。
他有些恍然大悟的说出声来
“原来读书还可以这样读!”
他有所明悟,在雪地中他突然张口开始读书,他读的是一篇寻常书籍,可不知怎滴,从他口中读出来书与学堂内的学子们不一样,与教书先生的不一样,这是一种只属于他的读书方式。
他扫着地,背着书,声音悲愤,似有委屈与愤怒,他扫地,手中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他彻底悟了,他以心中为声音,以书籍为媒介,以口为传播,读出来心的声音,所以他读着读着,心如明镜!
而他的这一情况学堂内的众多学子们没有察觉,只有那大先生看向屋外雪地里扫着雪的年轻人欣慰的笑了起来。
善!
天地间有一股气从学子们头顶而出,汇聚在学堂外那位年轻人头顶,此气是为浩然气。
天下读书人,无数学子所追寻儒道者不计其数,可能以浩然气修行者不如万一。
如今这个小镇上出了一个万一。
有人天资聪慧,稳扎稳打一路高歌,比如李观的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