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茶,眼神恍惚起来。
那一年他还是将军身边的亲兵,才十几岁而已,西域人寇边,将军带着他们血战,杀到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将军身中十几箭,就躺在谢秀怀里,气若游丝。
将军当时嘴里念叨着的,来来回回只那一句话我可能要误了与她的约定,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再后来,他从西域回到大兴城,在谢家的运作之下,他成了那一战的最大功臣。
得皇帝亲自嘉奖,再加上谢家的人给大太监刘崇信送了一笔厚礼,刘崇信亲自在皇帝面前举荐,又给谢秀伪造了身份。
谢秀便直接从一个校尉,提拔为正四品将军,调入驻守在荆州的左领军卫。
那时候他还不是校尉,只是将军身边的一名亲兵团率,他去西疆也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是为了增加些履历。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前左领军卫大将军老迈请辞,谢家再次帮他打点,他顺利成为左领军卫大将军,军职只正三品,已到武将极致。
两年后,谢家的人为刘崇信献上至宝鸾凤壁,刘崇信大为欢喜,再次于皇帝面前举荐,谢秀就成了荆州节度使。
十几年时间,从一个边军校尉,到了正一品的封疆大吏。
他很风光,可是他很内疚。
因为他知道,他得到的这一切都是谢家的人帮他剽窃来的,那一战的功劳是他的将军的。
“姐对不起。”
谢秀抬起头看向沈如盏:“真的对不起。”
沈如盏摇头道:“何来的对不起,那一战,我救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有十三处重伤,若天下还有一个节度使名正言顺,其实就应该是你。”
谢秀沉默。
良久之后,他忽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想将军了。”
哭的撕心裂肺。
西疆小城那一战,那些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的哥哥们,一个一个战死在他面前。
将军身中十几箭,是一把将他推开后为他挡住的。
血,泪,过往。
生,死,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