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将军中有一人名为蒋启海,实打实的大楚府兵将军出身,所以对武亲王颇为敬畏。
在凉州节度使杜克被杀之后,这蒋启海就成了梁州军的主心骨。
一群人,都以他为首,事事也都向他请示。
“启海。”
武亲王看向蒋启海说道:“我依稀还记得,你曾是右侯卫的将军,后来才调任梁州的?”
蒋启海虽然心中不满,可对武亲王敬畏犹在,于是俯身道:“回王爷,卑职确实是右侯卫出身,那时候,在武院结业,还是王爷向右侯卫大将军举荐,卑职才得以进府兵中做事。”
武亲王笑道:“我就想着,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记错了什么。”
他起身,挨着个的给那些梁州军的将军们倒酒,但凡是府兵出身的,他都能说出来,一时之间,人人都开始怀念过往。
“不管是我,还是陛下,对你们的感情自然更重一些。”
武亲王喝了两杯酒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蒋启海道:“多谢陛下和王爷的厚爱,只是只是那些越州军的人越发放肆,昨日还跑到我们大营里吵闹,凭白说我们的人多领了他们的粮草,王爷”
武亲王自然知道这件事,因为这就是他怂恿的。
可他却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知道。”
蒋启海一怔:“王爷既然知道,当明白我们并未多领取粮草,那些越州军的人闹事”
他话还没说完,再次被武亲王打断。
武亲王道:“我知道,陛下也知道,可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陛下为难,我也为难。”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武亲王安排。
他在那天夜里宴请越州军的那些将领们的时候说,梁州军的人仗着自己有护驾之功,越发跋扈,所以陛下不喜。
他稍稍给那些越州军的人透露了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那些梁州军的人居功自傲,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陛下恼火,可是又不能亏待功勋之臣,所以也就忍了。
这些话一出口,越州军那些草寇出身的人,当然上当,七嘴八舌的骂街。
然后武亲王又稍稍透露了一些,陛下有意让越州军的人替代梁州军那些跋扈的将领,可是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理由。
武亲王说,若是能找到一些把柄也就好办了,比如他们多领粮草物资什么什么的。
这些越州军的人多数都是直性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被武亲王这一提醒,立刻就冲动起来。
这才有了越州军的人闯入梁州军的营地的事,而越州军那些人,还以为自己是得陛下和武亲王照顾,他们什么都不怕。
武亲王叹道:“因为你们皆有大功,陛下本来是要厚赏你们,可是越州军那些人跑到陛下面前去闹。”
蒋启海道:“他们怎么敢如此放肆!”
武亲王叹道:“陛下许诺了要善待他们,这些人草寇出身,生性粗鄙野蛮,哪里懂得什么规矩。”
“他们闹,陛下只好也给了他们与你们一样的封赏,本以为他们会就此安生下来,谁想到,他们居然还不满意。”
“说他们若是分不得更多粮草辎重,就要出城回越州去,陛下没有直接答应他们,只说待筹得粮草,便会分派给他们多一些”
武亲王看向蒋启海道:“他们甚至放肆到要求顶替禁军守卫宫城,这难道不是对陛下的威胁?就是因为他们知道陛下不愿意看到内乱的事,陛下容忍,他们便得寸进尺,之前我去宴请,也是陛下无奈之举。”
蒋启海怒道:“可是王爷,若再如此放任这些人,他们岂不是更加得寸进尺?!”
武亲王叹道:“话是这样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可是陛下担心一旦内乱,刚刚才过两天安稳日子的百姓和士兵们,又要遭受战乱之苦,必会生灵涂炭,所以”
他摇了摇头:“陛下太难了。”
这些话说完后,梁州军这些将领们,一个个气的脸都发白。
拥护陛下重登帝位的可是他们梁州军,死了那么多人攻打世元宫也是他们梁州军。
现在越州军什么都没做,反而想要骑到他们头上去,这如何能忍?
本来他们大多数都是府兵出身,瞧不起那些草寇,此时心里的怒意,哪里还抑制得住。
武亲王道:“你我皆为陛下之臣,若能为陛下分忧自然最好,若不能,那就不要再为陛下增加烦恼,所以我这次偷偷的请诸位来,也是想劝劝诸位,暂时息事宁人”
蒋启海道:“王爷!这些人留着必是祸端,若再不除掉的话,早晚起内乱的就是他们。”
众人纷纷附和。
武亲王道:“可陛下担心”
蒋启海道:“我等先把事情做了,陛下也不会怪罪我们。”
武亲王道:“越州军有二十万之众,此事若计较不妥,可能会出大乱子。”
蒋启海道:“明日上朝,王爷可让禁军不检查我等,我等携带兵刃上殿,就在大殿之上,将这些欺辱陛下的贼人宰了。”
武亲王摇头道:“若如此,陛下怕是会背负骂名。”
蒋启海怔了怔,仔细思考片刻后说道:“那不如这样,明日王爷就带那些人来我们军中索要粮草,只要那些人进了大营,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此事不在世元宫中,不会影响陛下声誉。”
他看向武亲王:“只是王爷你”
武亲王起身抱拳道:“为陛下铲除谋逆之贼,我就算背负些骂名又算的什么,你们若真敢做,那我就陪你们一起!”
众人全都起身抱拳:“愿为陛下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