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这种压力,这种背负,这种苦楚,到朕这里就足够了。”
于文礼道:“陛下,若真有此打算的话,臣以为,还是应该把皇子暂时交给武王妃带出大兴城。”
皇帝摇头:“若朕还想放手一搏,把安儿交给叔母自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可现在朕确实不想再去拼了。”
他看向于文礼:“朕第一次,从骨子里不想再拼了。”
于文礼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面前的可是陛下啊,大楚的皇帝陛下,能说出不想再拼了这句话,足以说明陛下的绝望。
“朕一直都觉得是朕没有什么问题,朕也没有输在自身。”
皇帝笑了笑:“见过李叱之后,朕才明白,是朕不如人。”
“见过李叱?”
于文礼的脸色大变。
皇帝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道:“是见过夏侯琢,朕口误了,不过倒也不算说错什么,毕竟夏侯琢代表的是李叱。”
于文礼松了口气,刚才他还以为陛下因为绝望而心里糊涂了呢。
皇帝道:“朕从来都不服气,觉得自己一败再败,是上天不公,是时运不济,是人力不可为。”
他看向于文礼:“可是再想想,朕依然是十三州之主的时候,李叱不过是冀州车马行的一个小角色,那时候的朕随随便
便就可号令百万大军,他身边也不过三五好友”
“输了就要认虽然做皇帝的人,是最输不起的人,可一旦认了,也就没什么了。”
皇帝看向于文礼道:“你替朕去一趟宜宾苑见夏侯琢,把朕的意思告诉他吧。”
于文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陛下三思。”
皇帝道:“何止是三思,五思六思,几百次,上千次的思考,朕也有过了。”
他笑了笑:“你不用觉得心疼朕,朕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于文礼重重叩首。
他何止是为陛下觉得难过,也为自己觉得难过。
他,楚臣,将代表皇帝去向宁王的人表示愿意投降,如果他的名字将会写在史书上的话,那么被记录的,也只能是这一件事。
他的名字,将和楚灭永远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
哪怕过去几百年上千年,提到楚灭,就会提到他,这个代表皇帝去投降的人。
“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