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沉。
疼痛,自责。
谢晚舟感觉自己会死,可他不觉得死有多可怕,他害怕的是自己会犯错,已经有了一个错误,不能再有第二个。
第一个错误是他不该来这里,而现在他所害怕的犯错,是担心自己承受不住这些马贼的折磨,从而说出些什么。
好在,军务上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试着动了动,四肢好像已经被断了,没有知觉,但他却回忆不起来自己的四肢什么时候被断的,没有任何痛感的记忆。
“在想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听话?”
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谢晚舟看过去,这才发现在暗处竟然坐着一个人。
这应该是一间偏房,从光线来看,大概天色已经晚了,距离天黑没剩下多少时间。
所以坐在靠墙位置的那个人身处暗影中很不容易被察觉,如果他不说话,谢晚舟还真的没有来得及注意。
“你是宁王李叱的人?”
那人又问了一句。
谢晚舟装作挣扎,却故意把头往一侧偏,因为在他的一侧衣领里藏着一颗毒药,他现在只想把毒药咬碎。
“药在我这。”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人扔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
那人语气有些轻蔑的说道:“不要再浪费力气了,从你这一身装备来看,你大概就是所谓廷尉府的人吧?”
那人往前探了探身子,最后一抹还能从窗子里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脸上。
“我叫肖亭,是血浮屠的军师。”
在这种光线下的肖亭,看起来就像是地狱里等着审判新鬼的判官。
“现在你四肢没有感觉,其实不是被切断了,而是被死死的勒住了,而且已经勒了有好一会儿,你四肢血脉不通,所以你没有知觉。”
肖亭道:“如果你现在愿意配合的话,我会让人把绳子松开,如果你运气好,你的四肢也还有的救。”
谢晚舟忽然笑了起来:“既然你知道我是廷尉府的人,那你知道廷尉府是怎么审问犯人的吗?”
肖亭摇头:“不知道。”
谢晚舟道:“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不过手段比你却比你多多了,而且不会像你这样漏洞百出。”
他身上还被盖着东西,他看不到自己的身躯所以他反而不怕了。
“让我来教教你。”
谢晚舟语气平静的说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四肢死死勒住的话,那么你不会用一片麻布盖住我的身体不让我看。”
“让我看到了就知道是假的,所以你只是在骗人,你大概是有一种让人麻痹的药物吧?”
谢晚舟问。
肖亭是真的没有想到,廷尉府的人心理素质竟然这么强。
“你猜得没错。”
肖亭起身,过来把盖在谢晚舟身上的麻布掀开,谢晚舟的四肢果然还好好的在呢。
肖亭说道:“在漠北,伤药比金子还要金贵,你用一箱金子,未必能换来一箱伤药但是在这有一种草叫鬼不惊,碾碎了之后涂抹在身体上,涂抹在什么位置,什么位置就会失去知觉。”
谢晚舟道:“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