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信的孤单人。
所以楚先生在思考,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人带回去。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孤单人,偏偏是僧人这种,最为煎熬。
因为他非但忘不了,也放不下,禅宗中人说贪嗔痴是祸根,这执念便是痴心的一种。
站在那看了良久,楚先生还是没有选择出手,而是转身离开。
在楚先生走的那一瞬间,藏劫和尚转身往外看了看,因为他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听到一声轻叹。
他掠出屋子往四周看,什么都没有,所以藏劫和尚觉得自己是疑心病又犯了。
当夜,未央宫,东暖阁。
李叱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叶策冷,并没有责备什么,而且看起来他也没有生气。
这一切都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叶策冷也不是一个一心想谋反的奸贼。
他啊,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朕记得,那时候朕在冀州才刚刚立足,且是立足未稳之际,大将军王向朕举荐了你。”
李叱道:“那时候朕还有些担忧,叶先生当时已是天下名士,朕担心请不来你,于是写了一封足有三千字的书信,向叶先生表明朕的心意,叶先生你看过信之后,便不顾阻挠,也不顾数千里之遥,从兖州奔赴而来,这份情义,朕永远都不会忘了。”
叶策冷跪在那,眼眶里已满是泪水。
“陛下,可臣犯了罪,是大罪,犯罪者,不能不问其缘由,但不能因其缘由而定罪,当以罪行而论。”
“臣没有阻止,知而不报,按罪当满门抄斩,这是臣和高院长等人一同商议,又奏请陛下定夺的大宁律法。”
“陛下,臣过往有些功劳,但陛下已经给了臣超过功劳的赏赐,功已经是过去事了,而罪是眼前事。”
李叱摇头道:“叶先生说的没错,可这事不能按照大宁的律法办。”
叶策冷抬头看向李叱,眼神里有些不解。
他此时真的没有惧死之心,他只想一死了之,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心有两愧,一愧对皇恩,二愧对发妻。
当初陛下给他写了一封三千余字的亲笔信,告诉他,想要创造一个什么样的制度,想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他是因为陛下这信里宏大的理想,因为这信里真挚的情感而来。
此时,他自己也是破坏者之一了,他内心之中那道坎,不好过去。
李叱道:“你非要问一个理由,朕也不好说清楚些什么,但你只需记住,朕信你的本心。”
叶策冷还要说什么,李叱已经摇头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