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寒佟消失在了大梨树下。
半空中无数的圣洁梨花忽然静止在半空中,羽戈无比强大的极寒气场也停止在了时光的缝隙里。
忽然,数百道残影出现在了这个梨花林中,给人的感觉是同一时间出现,但隐隐约约有先后顺序,只有羽戈才能分清楚,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这是忘我的境界。
梨花落,天地间出现很多道笔直的剑痕,数不胜数,犹如小时候玩游戏,用笔与直尺贯穿中心点把一整张纸画满黑色,大部分有所偏差,无伤大雅。
几百道?几千道?几万道?
梨花湮灭了,在极致的剑意中变成了微不可见的颗粒。
“了不起。”
在另一个世界中,凡人无法窥觑的世界是另外一派景象。
柏寒佟在缓慢移动,一片一片白色羽毛落在他身上,他砍得断梨树,砍得断梨花,唯独砍不断羽毛。
一片一片羽毛落在他身上,羽毛消失了,柏寒佟这个人正在受伤,一点一点受伤,但他的气势与意志正越来越强大,突破了羽毛的禁锢,还在进一步往上提升,他的速度也在一点一点加快……
现实世界。
战斗只持续了一瞬间。
柏寒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保持原来拔剑的姿势。
羽戈道:“你强得可以。”
柏寒佟道:“还不如你。”
两个人沉默对视一刻钟,羽戈走了。
从这一刻开始,衡京的命运注定了。
……
……
柏寒佟走向衡京。
城门上的军官很清楚看着这个行迹鬼祟的男人光明正大走过来,散发着绝对谈不上友好的气场。
“放箭,杀掉他。”
弓弩伤不了他,重炮伤不了他,柏寒佟太快了,一步一步走向城门,留在弓弩手与重炮手眼中的是道道残影。
伸出剑,一剑划过,城门断成两截。
柏寒佟走进衡京。
他消失在了街道上。
皇宫传来消息: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发现目标,杀无赦。
柏寒佟来到了一座府邸,在客厅中堂而皇之坐下来,侍女、佣人全部送入监牢,不敢让他们肆意妄为。
女主人亲自服侍。
柏寒佟道:“不用害怕,轻松一点。”
女主人声音微颤:“他不在家。”
柏寒佟道:“我知道。”
女主人声音依然颤抖:“那你为何要来?”
柏寒佟道:“坐坐。”
他真的坐在了客厅中,没有任何其他举动,犹如一名远来的客人。
女主人却肯定不是,这座府邸是御龙军白浅书的府邸,而御龙军是衡京唯一能威胁到柏寒佟的军队,所以,她断定柏寒佟是来杀人的。
女主人心情很不好,但她还是得给他上茶。
她沏了一壶茶,慢悠悠往茶杯中倒满,递给柏寒佟。
“请用。”
柏寒佟笑了笑,举起那只白瓷茶杯,往客厅装饰的盆栽中一泼,一簇一簇娇艳美丽的花朵在茶水的浇灌中变成了一对黑蓝色的水,液体在寒意中凝结成冰晶,泥土也发生了严重变质。
剧毒!
女主人很平静,她根本没指望柏寒佟喝下这杯茶,一代枭雄怎么可能是笨人,死得这么愚蠢。
柏寒佟道:“你不怕死吗?”
女主人道:“我本来就活不下去。”
柏寒佟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要相信官方的宣传,你不了解我,妄图杀我,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女主人眼神落寞下去:“我活不下去了。”无论柏寒佟之前的想法是什么,她下了毒,现在后悔也晚了。
柏寒佟道:“我没想杀你。”
女主人眼睛亮了亮。
“不要试图杀我,尤其是你不了解我。”
柏寒佟举起茶壶,把带有剧毒的茶水往嘴里猛灌,一饮而尽。
女主人瞪大了眼珠子。
什么!
他不要命了吗?有毒还喝!
柏寒佟却没有死,脸色通红,如饮醇酒,微笑着夸赞:“好茶,好茶。”
女主人脸色苍白,身体瘫软,这才彻底明白了柏寒佟为什么说她不了解他。
……
……
柏寒佟为什么光明正大走进衡京?
其实,衡京的统治阶级很清楚。
这是威胁。
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宣告,柏寒佟告诉自己的敌人,你们的末日到了!
宫廷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近卫战士站在宫廷外,一共两万人,军事素质一流,有了巨量的资源,这一圈又一圈防御,近卫战士如钉子一般钉住了这片大地,任何一个进攻线路不可能逃得过这严密的防御网。
钱恢远大发雷霆:“御龙军为什么还不动!宪兵队找了这么久,找不到逆贼一根头发,御龙军为什么不出动。”
赵承英单膝跪在地上,气势如亘古之山,严声喝道:“不行,陛下,局势未明了,御龙军与禁卫军不能动!”
柏寒佟是一名顶级刺客,他曾经独身一人在御龙军大营与宪兵队大营中大开杀戒,单独一两个人根本威胁不到他,散落在城市四方的宪兵队只是斥候。
禁卫军是“盾”,御龙军是“剑”。
御龙军要是有个万一,一切都会陷入绝境。
没有了御龙军,没有了“剑”,那就只能原地挨打,柏寒佟可以三天之内能削掉禁卫军的防御,干掉钱恢远与钱明星,皇室宫廷也会失去意义。
“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钱恢远问道。
赵承英道:“下官以为,逆贼是个骄傲的人,柏寒佟不会特意躲藏起来,反其道而行之,他会藏在某个将领、高官的府邸中,甚至藏在兵营里!”
钱恢远道:“衡京内有人与逆贼勾结?萧衡为什么查不出来,难道你怀疑是萧衡!”
赵承英道:“监察厅厅长忠心侍君,下官不敢怀疑。而且,萧衡这个职位太特殊,要是与柏寒佟勾结在一起,他们根本不需要等到今天才动手。”
一个动听如铃的声音响起:“赵大哥,你觉得柏寒佟是不能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