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手中还拿着那一把红豆枝,瞅着它蹙眉。
此物最相思。
可他心中所思,两月余没有给他送一句话。
他都是在暗探嘴里听到她当街跟沈迟演了出英雄救美,她跟昌远侯高阁饮酒畅谈,听到她和沈迟逛青楼……温良皇后将她护得好,沧澜殿连他梁氏暗探都没法搜集到情报。
他到底是希望她记挂他,还是希望她远离他?
他的行为都在跟她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可他脑子总是期盼着她在意他一点……
船上虽没了翩翩公子的身影,可那一船的手帕,足以见得这位公子的气度不凡。因此楼上的女子,纷纷往只有船夫的乌篷船上掷手帕,啼笑声荡漾在一城山水中。
天色渐渐暗下来,梁语上岸正打算走,船夫在后边喊:“哎!花哔粒子,来塞哉!倷滴旭旭红囊么楠憾?”
南风不解地看着船夫,解释说:“老伯,我家公子是帝京人士,听不懂你说的话。”
梁语回眸,言语冷淡说:“劳烦您扔了。”
南风赶紧掏出银子交给船夫,急急忙忙跟上。
只听身后有几个妇人议论说,这个小伙子,生得好俊,人却无情。
无情的风瑶靠着无情的沈迟,在风满楼里邀月共饮。
“我跟你说,阿迟,我一定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昌远侯大卸八块!”风瑶与沈迟背靠背,一脚踩在沿栏长椅上,一脚在空气中晃荡。
“殿下要将谁大卸八块?云若是真的没想到,都过了快一个月了,殿下的怒火还烧得这么旺。”
沈迟懒懒地抬起眼皮,余光扫了一眼,继续仰头喝酒。不是她的场,美酒,雅座,花生米,她静静地看就行了。
风瑶压根没抬眼看他,摇着酒杯瞎吟诗。
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沈迟头往后仰,抵着风瑶的后脑勺,调笑道:“这酸溜溜的诗,可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哈。看来跟某些大才子待久了,近墨者黑。”
沈迟懂诗的意思,却不懂它的隐喻。她一个驰骋疆场的人,最不喜这些风雅之事。
但云若不同,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悟性极高。他知道风瑶并不是像沈迟所说的思念梁语,是在生他与顾盼的气。不是云若自信,是风瑶的话太直白了……
近一个月他想了很多。他进京是有大事要办,但这并不妨碍他与风瑶往来。想来风瑶对自己不过是喜欢这副皮囊,可这也并不妨碍他对风瑶真心相待,哪怕他们的情缘像相思子一样。他打听了许多,认为风瑶对梁语,也不过只是喜欢皮相。既如此,半斤八两的他也不落下风。
箫声起,酒共举。千缕愁,随风走。云若拿出箫,吹他们初见时的曲子。可惜的是,风瑶初见时,不过是见色起意,虚与委蛇……压根就没注意吹的什么曲子。
沈迟畅快道:“和你喝了一下午总觉得缺点什么,原来是缺点动静。”
风瑶接道:“美酒,美人,美景……荒淫至此,这世间谁比得上我风瑶啊。阿迟跟着我,美酒美人美景,只要我还有,就不会让你没有。”
沈迟撞了下风瑶胳膊,喜笑颜开,道:“美人美景就算了,我可对你招来的蜜蜂不感兴趣。但是美酒,来者不拒,哈哈哈哈哈哈……”
箫声止,云若从青蒿手里接过两个酒坛子,拎起来朝着风瑶晃了晃,道:“借君桑落,还之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