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愈演愈烈天地仅剩一片苍凉,有极高山岳巍峨气势雄宏横于南北交汇之处,常年有万丈寒冰却不见片雪停留,说是江海被封,倒如玉凿江海可惜独美万丈寒。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此则生灵禁近 苍寒之上划过一道碧蓝长虹卷起漫天哀嚎,视野不及十尺之距,那粒芥子显得极小。 多少年来仅此一词得以概述。 自第一缕寒风拂此处便是生灵俱寂,万物冰封由此得名。 一道青黄色身影似孤舟一粟在沧海中缓缓前行,咚,咚,咚,咚每走一步是一声爆响,风雪为之颤动。 面如冠玉,云髻高挽,长袍咧咧那人逆行于光阴长河,时而鬓角微白,一瞬却又貌似稚童模样,脚踏上长虹再仰头见两峰如同擎天巨柱。 两座穹峰直入天际,于天地接壤处刻有三个苍劲大字,见此峰者皆应仰望,至此界物俯首臣称。 这一界所有风暴以此为眼,狂风仿若利刃斩向八方,那少年模样者大袖飘摇陡然下坠而去,笔直一线没入苍白雪域,再起身已是原先样貌,脚下寒冰未动丝毫。 右手浮现一把刻有暗金纹理的古朴长弓,左手抬起勾动弓弦,刹那间,身旁卷过狂风暴雪悄然停滞,金芒自天地汇聚,一支金色箭矢悄然搭在弓臂之上游吟赴至,问剑十方。 八方残雪皆被掀起,方圆百丈被一股强横威压硬生生砸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倘若在高空俯视便可见一道利刃将这方天地劈成两半不见尽头。 手指抬起,一道金色光芒势携风雷一路阻挡之物皆被那金芒炸成虚无一片,箭矢直指臧天二字,在箭影将要临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陡然拔地而起。 随之而来又是一声震天巨响,股股气流散去风雪缓缓聚拢,一人悬站臧字之前拄剑于天淡然道:开锋徐长青暂替十方,接此一箭。 那箭矢如沙粒一般缓缓消融,暴雪纷飞嗤,嗤,嗤,嗤目盲老僧双手合实赤脚行来,见那老僧佛唱一声双目微睁,刹那间大放光明仿若佛陀问世贫僧化尘,见过施主。 自称徐长青的高大男子身穿金眼饕餮长袍,一身剑气厚重如山岳,落地瞬间一里方圆无风无雪,左臂没入金甲挂肩,一眼瞧去是将军,再瞧一眼便是剑仙。 金龙雀冠将一头青丝整理在脑后,眉眼轻柔似水背后一轮圆月几点星疏,青衣锦缎是仙子下凡,女冠行来微微作揖言语道:我名,纳兰望舒。 最远处那儒生闲庭信步优哉游哉,自顾自不去理会三人,看到书中道理精彩处便总要低声骂娘,非议几句笑容如故。 老僧化尘闭眼,身形回归枯槁朽木一般仅施主一人? 游吟冷言有我一人亦仅我一人。化尘双手合十再佛唱一声道:此皆功德无量。 书生这时抬头笑眯眯:佛家讲求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何曾听闻佛镀己金身? 化尘微微低头合实双手不曾放下,静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段欲无求,当得宿命。贫僧此言问心千余载,不曾有愧。 书生一手握拳一手作掌,诚心诚意道:果真是镀那千层万层金的活佛,在下拍马赶十年怕也追不上高僧。 老僧一手撵动佛珠一掌立于身前道:既定,既缘,可惜施主屠刀不放,然贫僧当渡施主极乐西天。 书生眯眼而笑作势便要撸袖子怎的,再打一架? 纳兰望舒抬手一招,两人脚下寒冰如荆棘拔地而起,化尘不动似金钟,任由荆棘缠绕刺来始终不得近身,书生瞄了眼脚下情形,不等有何动作便已经成那满地碎肉血凝成冰,论人非当原其心,就莫要徒泥其迹。时候不早我等动身吧。
山涧之前站着个一袭白衣眉眼全无,一张面庞平滑如镜的白玉高挑书生,此刻那书生手握折扇气态娴雅,清了清嗓扯着脖子道:要我说,望舒仙子这金玉良言比那狗屁圣人道理有理何止千万倍! 徐常青长剑一挥以剑气开道,四人朝着山涧处行去,玉面男子站在两峰前咿呀呀几句听来算戏腔:臧长天嘞,几度全!欲与风来笑寒暄,青瓷玉,与谁眠。咚才才才,青霜残雪,马踏孤烟呐 靠近山涧处再无飞雪飘零,清风拂面冰上百花齐放花香沁人心,纳兰望舒行在最前其后是化尘与那玉面书生,徐长青收剑归鞘朝游吟笑道:不曾想最后来人是落皋山阑的少卿。 游吟行走在徐常青半步之后,观眼前春和景明,一碧万顷如无物问道:既然是命定所归,我来与不来当如何? 前者思索片刻道:少卿来此一遭必死无疑,不来此处亦必死,至于如何死死时自知。 游吟讥笑一声:存于世间只为今日? 老僧化尘停步漠然笑道:生而知之何苦于命中既定,不过是还于本真说来幸事,贫僧路已行于穷尽诸位且慢行。说罢化尘双手合十尘盘坐花草间,身下朵朵金莲涌现,就此圆寂。 莲花枯槁最后些许金光散尽,春风杨柳花香鸟鸣同之消弭,玉面书生有些跃跃欲试,纳兰望舒漠然叩首起身后磨灭近半此生牵连,徐长青心中复杂却更多释然。 春光散尽才现真相,万丈石门矗立于两峰之间,直入云天更高处,门前有一虚散身影飘忽不定,众人皆无言。 石门微开留出一里缝隙,书生双袖晃荡如一抹惊鸿直越门中,游吟瞥过那身影一瞬,以缩地山河之法没入门后茫茫中,回头再看身影已无,徐常青二人紧随而来。 天地寂寥,极远处一点青光乍现脚下白雾生青苔,游吟微微蹙眉此方天地间有莫名压胜,修为尽散如同白纸一般。 玉面书生走路带风背影已无,越往深处去白雾越迷蒙如同置身水中,极目迥望鹿隐于雾,青苔之下化作碧水河棠,鲸岳展翅潜于水,孤舟独行零星几点灯。 一个翠衣童子盘坐船尾头顶乌纱冠,眉心有柳叶掌中彩蝶飞去回,童子抬头往高处看行舟三五载徒步七十年,上头三个傻大个坐是不坐,那位仙子需行路,雾里有花灯。 纳兰望舒道谢一声,寻着一条青石大道缓缓离去,路旁确有竹枝挑花灯,有风起竹叶沙沙。 玉面书生一甩折扇故作君子状,一跃而下还未落地不料被那童子大袖一挥打落水中,入水刹那形销骨灭没荡起半点水花。 一点云气攀上船头化成与那童子一般模样,船头童子眉飞色舞是一副欠打表情,船尾童子斜眼道:回头是岸。 说话间拍掉手中彩蝶,只见蝶影一闪化成千万,迷霞遮眼铺天盖地,下一刻小舟停于地面以陡崖为岸,崖下漆黑想来是会再摔个粉身碎骨,船头小童恢复原先书生模样悻然一笑。 万千彩蝶飞回掌中,雾气腾腾周遭回归原样,徐长青与游吟前后跳入小舟,童子拂袖孤舟缓行。 不知行舟多久,鼻尖偶嗅梅花香,游吟睁眼却不见梅花梅树,伸出一掌掌心朝上,雨水打在指尖略微冰凉,蒙蒙中天地昏沉暮雨如丝。 小童撑起一把铜铃伞怀中有烛灯,雨点水面荡起阵阵涟漪,起初几道荡漾远去不见踪迹,随着近处涟漪相撞叠起粼粼水波,似有荷花含羞待放,雨打铃铛传出散乱轻响。 徐常青横剑在膝盖眼眸低敛似睡非睡,玉面书生双手抱在脑后仰面朝天,雨丝渐化作雨帘书生身形有些飘忽。 游吟低头依稀见水中倒影,却在水中看到落雪纷纷天水一素,湖上有孤舟蓑笠披雪,不见舟子,再远处红梅攒簇枝影婆娑,好个冰天雪地净润如初,望之两景游吟心底闪过一瞬陶然忘我。 猛然回神惊醒,耳畔传来童子清嫩嗓音:玉树立风前,驴骡正酣眠。天高平地阔,浮光起山驼。 眼前再无细雨绵绵落雪飘零,而是碧水青天初日才起,似在天地一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