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诸多奇异眼神顾凡有些懵,瞧着始终跟在自己脚下的金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与轩赫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人,跟这祭祖貌似搭不上什么干系。 正打算跟祭祀大人确认一番,却听阿婆笑着开口,蒙先祖恩德,此次祭祖有六家祖器解封,一柱有三件宝物,每柱只显一宝于有缘者得之,那每一高柱只可开起一回,有缘无缘只凭造化。 这话音刚落便有人一步站出,预祀大人,我不服!看去只见是城主之子催墨涵行礼愤慨道。 阿婆点头问道:为何不服啊? 崔墨涵转身朝十族子弟朗声道:我等乃是土生土长的牧城之人,祖上更是对此城功劳颇深,为何这本姓人家没有几个,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却有如此运气! 声音激荡,许多没有被选中的十姓子弟眼中多浮现赞同神色。 有不少男女附和出声场面一度有些嘈杂。 见此情景城主崔袁昊试探看向七皇子殿下,赵鋆风正与身边老道人嗑着瓜子看热闹,察觉崔袁昊投来视线赵鋆风歪头笑问道:城主大人有事? 崔袁昊赶忙躬身道:禀殿下,牧城处北天气寒冷,臣恐殿下潜龙之体噩染风寒,在近处楼内观望会暖和些。 赵鋆风笑着没说话,继续打量远处,一旁道人吐了口瓜子壳在地斜眼道:咋的,城主是教老道做事,还是教殿下做事啊? 崔袁昊脸色微僵冷汗直流,赶忙躬身更低道:不敢! 赵鋆风看了眼转过身去的崔袁昊眼神玩味,回过神来是自己手里头瓜子没了。 许是觉着干嗑瓜子有些索然无味,赵鋆风转头问道:道长可知牧城有何特色吃食? 雀德道人笑道:贫道来此也没多少时日不敢妄言,不过牧城冻梨与葱花饼倒是不错。 赵鋆风疑惑问道:冻梨早有耳闻来时也吃过,这葱花饼有何不同? 雀德道人抚须耸肩道:贫道没银子也只是道听途说,殿下钱多回头尝过了还要请殿下说说是甚个滋味。 赵鋆风挑眉问道:种类极多? 缺德点头回了一字,多。 顾凡尘此刻心如止水就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扫了眼诸多不善视线心道:小爷要是动怒我就跟你们姓。 一旁轩赫正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根本没听见催墨涵言语,但在外人看来,此刻少年神情是挺气急败坏。 这于情理不合,岂不是寒了本族子弟的心!况且 顾凡尘斜眼眯瞧着崔墨涵,看样子这位少城主是要把文院《心册论》的道理全搬过来用用。 顾凡尘敏锐察觉他眼神不时有意无意飘向某处,转头一看原来是他那个爹。 顾凡尘只是转头瞥过一眼崔袁昊那边,赵鋆风正好与自己视线相对。 那位皇子殿下朝自己挥手而笑,顾凡尘看到那张面庞,出乎意料却又不出所料。 极远处那位皇子殿下相貌与那日赵孽极像,却又有些微妙不同,不过也已经足够应证自己这些天辛苦整理出的猜想。 这一月间突兀出现的许多陌生面孔之中,应该至少有一半是那位七皇子眼线,联想那日自称太安公主的高挑女子进了城主府中。 寻着既定脉络,是先有自己在北山遇到赵孽,再有太安公主无缘无故找上自己买刀。 少年皱眉,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身影,正是道人雀德。 起始处应当在遇到夏平的那处巷弄口,是先有非认自己当徒弟的雀德道人赠刀。 想到这里愈发疑惑不解,难不成那位殿下是专程在北山等自己? 顾凡尘摇头否定此想,他自认没有让堂堂皇子如此设局的理由。 忽然看向轩赫顾凡尘有些心悸,难道最初那夜袭杀之事就是赵孽所为?可如若看穿轩赫妖族身份,那夜为何不动手,留着自己与轩赫活着回去? 不对! 少年想到老淮曾今那句:看远些看清些。自己太过注重这一处脉络却忘记了,这局棋有可能是许多人同时落子。 起先杨浩那场在尚武殿中的悄然试探;轩赫那股同源之属的莫名吸引;风雪夜中极为突兀的四境袭杀;在北山十三川遇到崖下赵孽。 如此划分出这四件事,看似相通,细想之下却都是无头无尾。 少年有一瞬好似抓住了什么,低头来看两手空空,念头忽然被拉回当下。 转头看去是徐文卿微笑低声道:不曾想学弟年纪轻轻定力颇高,崔墨涵如此鼓动人心学弟都无所谓? 顾凡尘这才注意到,崔墨涵用一番诸子礼法圣人道德之类言语,已经煽动起了不小气氛,应该是皇子在的缘故,众人只是小声言语琐碎,始终没敢喧哗。
见自己已经聚拢起人心,催墨涵对自己父亲愈发佩服,如此一来自己鹤立鸡群有胆有识,十有八九会得到那位皇子殿下赏识,日后去上京科举,官场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 不等催墨涵继续幻想,祭祀大人张浮云淡然开口,既然多半都对此事有异议,那便用以往规矩,挑战一场胜者可用另一人造化再开一次高柱,如何? 催墨涵大喜终于等到此时,他朝着顾凡尘方向一招手冷声道:你可敢与我一战! 顾凡尘都懒得斜眼看他:既然如此在下当然不敢。 前半句语调拉长气势如虹,后半句匹夫之相气势全无。 张浮云开口说道:被挑战之人只能迎战。 顾凡尘看向崔墨涵眼神古怪,一个在文院只读圣贤书,众学子公认书院最能混日子享福的贵公子,如何跟自己打。 顿了顿,张佛云目光眺望远处落在吃着糕点的赵鋆风身上,殿下有这一方龙气庇绕福泽深厚,也可开柱一试。 不少人都壮着胆子转头向那皇子所在看去,这才一睹天家容颜。 赵鋆风见一堆人齐齐看来,再不翘那二郎腿,赶忙端正坐姿,吃相也收敛不少。 他干咳两声微微一笑,既然祭祀大人邀请,在下岂有不来的道理。 本有侍卫随行却被挥手止住,朱红长袍的皇子殿下径直向着少年方向走去。 他朝顾凡尘挥手大喜道:顾兄果真福运深厚,要不是赶上祭祖没机会,小人此行川州,定要第一时间登门看望! 兄弟最近过的可好啊,有什么不顺心只管告诉我,谁敢惹我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只能让他祖宗十八代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走过所有人听着那位的言语,无论是牧城之人还是随行侍从,所有人皆是愣在当场匪夷所思,好家伙这是哪一出?! 再看陈婆家那个三年前被收养的两个少年之一,跟皇子称兄道弟 原本意气风发的崔墨涵直愣愣杵在原地,此刻城主崔袁昊眉头紧锁,此事太过突兀,与原先所想离经叛道何止十万八千里。 顾凡尘也想不到这位皇子殿下此番行事,但也仅是愣过一瞬很快便面露喜色。 朝着赵孽方向走去,胆大包天,恬不知耻把一位王朝皇子叫成老弟,赵老弟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够阴险啊孽兄 赵鋆风笑嘻嘻抱拳道:哪里哪里,我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我这点火候,哪能跟顾兄相提并论 当然,这后话都是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 互相问候几句两人一同来到高台之下,期间顾凡尘不止一次提到催某人,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可谓关怀备至。 这就导致那人心境七上八下不停徘徊,得亏是个聚气后期的修为,寻常人哪能遭得住。 赵鋆风转头又问候起轩赫,看样子也很熟络,周围的十姓子弟哪还有什么意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在远处白嫖着精致糕点的雀德道人有些悲苦,狠狠咬上一口自言自语道:唉,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如此成精,只怪少壮不努力啊道爷我老了才堪堪悟处此大道之妙。 张佛云朗声说道:开擂台! 阿婆将一块腰牌放入高台中央凹槽内,随着微微响动所有人都退出数米,地上青砖开始上升,前后足有百米米的圆形擂台缓缓升起。 倒地不起十吸,全身脱离擂台,主动认输者,皆为战败,点到为止不可伤及他人性命。 待张浮云说过规则,两人都有些迟疑,崔墨涵是怕顾凡尘身边那位,而顾凡尘心事重重,压根没想凑这热闹。 走上擂台即算开始,两人前后跳上擂台然后就这么站着,场面寂静无声。 雪花飘过显得有些萧瑟,顾凡尘单手附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崔墨涵出招。 却是等了半晌毫无动静,见对方犹豫不决没有出手的打算,顾凡尘双手索性垂放在身前,半点不着急。 催墨涵一直往他老爹方向瞅着,那位城主似乎也不知如何是好,赵鋆风嘴角始终微微勾起,眼眸略显深邃,轩兄如何看待这场比试? 同身后酒楼上那人一般,站着看轩赫脸色平淡些许,那份莫名压胜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赵鋆风微微讶异却也不再追问,他兴致勃勃。 崔墨涵再三纠结打算抬手认输,某处忽然飞来一根细小银针,如同丝线一般悄无声息刺入崔墨涵后颈。 张浮云眯眼看向某处,暗处几位老者瞬间离去,悄无声息朝城门那边迅疾追赶。 远处城主大惊失色,拳头攥紧,如此歹毒! 轩赫微微皱眉也不说话,赵鋆风一笑低声道:轩赫兄第果真厉害,看着这出好戏戏子就要登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