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惊恐的人质的尖叫声还是隔着几条街都听得见。
因为这件事,莱德被处分加教育(挨骂,最后,脸青得像茄子的苏警长就扔下了一句话甩门而去——你再这么弄迟早会害死其他人。
而莱德的做法是虚心接受,死不悔改,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每一次违规行动,他动手的时候总能打出关键的一击。
因为他抓的都是最关键的那一秒,他强烈预感到那一秒会到来,然后就像猎人张开十字弩一样,预瞄着射出弩箭,而弩箭会在那一秒到来时刚好正中靶心。
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危险的赌博。
但苏警长还是想法子保住了他,认为他的执着和专注绝非是一般人能比。
对于熟悉莱德的人而言,他的想法过于好猜——只要他判断一件事有一定的成功概率,那他就会无视风险地去做,这也意味着不计后果。
也难怪家人团聚时的莱德在第一时间就直接被自己老爸在没有任何问询的情况下当着老妈大姐和其他邻居的面拿着衣架子劈头盖脸地收拾了一顿:
“加点工作量就组织罢工?!再让你通个宵是不是就要起义啊?!你这是毫无职业素养的玩忽职守!要是在部队里就算逃兵加哗变!是要上法庭的!”
“爸,我没有!是我们头儿组织的!”
“还狡辩?!让我猜猜,是不是你们苏警长突然发句牢骚,然后你就开始煽风点火啊?你真当我不知道?!我可是你爸!你翘起尾巴就知道你要干嘛!”
“还有你!洛塔娜,你个当姐的,早就知道有这事了对不对?就故意不提!你真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就是偏袒,你偏袒你弟弟,还偏袒你学生,你看看哪个没出事?!”
然而,儿子也好,女儿也好,她也好,都在放肆地大笑着,没人露出害怕或者惊恐的神色。
“都不许笑!进屋吃饭!”
一家人在饭桌上很快确定了意见——在游行期间父母住在一起,莱德尽快回到圣缪兰,洛塔娜出国外访学生,但她还想和家人再生活几天,好不容易才聚一次。
而莱德就对洛塔娜口中的把整个东缪兰搅得天翻地覆的白发小女孩感到好奇,还提出了一同出访的想法,随即被父亲用叉子戳了一下额头。
“万一我和她谈得来呢?”莱德念念不忘,“我肯定是不会把她抓回来的,她也不在通缉令的名单上。”
“就是因为害怕这个万一,所以更不能让你去。就这样,不要再问。”洛塔娜是一家里最了解自己弟弟的人。
莱德叹了口气,无助地摇了摇头。
一个喜欢用无休止的挑战来证明自己,一个唯恐个天下不乱喜欢刺激和冒险,把这两个人放一块会怎么样?
这太恐怖了,不能想,不要想。
洛塔娜把一块没嚼碎的鸡胸肉咽下了喉咙,似乎这能将自己的想象力咽回肚子里。
“小子,你给我们讲讲,洛塔娜带的孩子的那件事要怎么处理。”话题终于被老父拉回正轨。
“没办法处理,或者说是不需要处理。”莱德头也不抬,继续撕扯着碟里的鱼肉,自游行爆发以来他就没吃到过正常的饭了,“从法律上讲是一个无法律责任的未成年人与一群成年人之间的恶性斗殴事件,如果真的要抓的话,被抓起来的是那帮旧贵族家的人,不过他们已经在医院了;至于那孩子,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因为犯罪少年管理所在七年前就被取消了,当时三百名教育专家联名申请公投,那时候游行示威表示支持的人跟现在没什么两样。”
“而且从这几天游行的风向来看,那家人还是先解决这个歧视外族的丑闻吧,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他们家运营的火车会被涂鸦个成什么样子。”
“不过呢”,莱德最终发现他还是需要一点胡椒粉来点缀一下鱼肉的鲜味,伸手钩开了橱柜的门,“现在,姐还是早点出去为好。因为那是你的工作职责,而且也能躲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原来你还是有工作职责的概念的。”一旁的母亲幽幽地说了一句。
胡椒粉被均匀地撒在了鱼肉上,鱼肉又被莱德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姐,你之前说的那个叫佐明的导师,从他跟你说的话来讲,我觉得他似乎对旧贵族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尤其是那句‘他们动你是随随便便的事’,让我觉得他要么就是妄想过度,要么就是知道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最好防着他点,知道太多奇怪传闻的人是杀人犯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