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感怀与伤愁并存,本应孤枕难眠,樱的卧室却早早熄了灯。
“不要,还是不要了……”
“这又没什么,快点啦。”
被子里翻转折腾,若一口气坐起身把整条被子裹在了身上,樱平躺在一边两手合抱。
“我……我习惯一个人睡觉……”
“只有一张床嘛,又放不下两条被子。”
“可是,可是……”
若难为情地把被子一角盖在樱身上,虽是夏天,山谷的夜晚却还凉飕飕的。樱轻扯被角,勾起若的手指:“可以告诉我吗,你受伤的原因。”
若先是一愣,接着便指出雪紫,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樱摇头说不是问这个,而是在那之前的遭遇。若迟疑了一会儿,于是将自己所能记起的一切讲述给了樱:三天前,孤身一人的她在荒郊野外遇上了许多成群结队不知去向的人,她当时很害怕,那些人行为诡异,大多是男人,后来她拼命逃跑,再后来她就被他们围攻了……若回忆到这里,不禁惊恐万状喊着头痛,她倚靠在了樱身上。
“围攻?男人?”樱惊讶坐起身。
“啊……”若若连忙摇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樱说她明白,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开始好好活下去,任何痛苦的记忆都已经无法挽回,只有从新去快乐、去幸福……樱不知不觉想到了绣,窗外划过一线光,似是流星,樱闭起眼深深祈祷——
她跪坐在窗前,就像一尊石像,痴痴的有点傻。足足过了半分钟,一点都不见樱动,若轻手拉开被子,缓慢挪动身体,静悄悄靠近,直到接触樱的后背,她依然定坐、一副虔诚的祈祷姿势,若的手移到了腰间,握紧了那把冰凉光滑的匕首——
真不是个一般物件,竟是能够吸附在身体上的刺杀工具!樱,现在就把它还给你!
刀锋正将出鞘,却见樱祈祷完毕微抬起头,那天真面孔在月影下满是微笑,若猛然缩回了手,不等樱转身便合臂搂住她:“我想睡觉了……”
樱后仰倚住若:“那好吧……”
曾经的夜晚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它能让人安睡,那样的日子果真就一去不复返了,必须在孤独与恐慌中煎熬的夜晚,无处宣泄,无力解脱,谁能给我回忆,谁又能替我祈福……
若展转难眠,睡梦里痛哭流涕把樱抱紧,半夜又从噩梦中惊醒,她突然发现樱不见了,昏昏沉沉的摸便床铺也找不到樱。
夜风萧瑟,湖水清凉平静,只有远处瀑布流淌发出落水声音,瀑布上游隐隐闪光,那是刚才流星降落的方向。
河水冲刷卵石哗哗作响,跟近的脚步在河岸边栖止,夜幕中转过一个人影:“你来了,我的战友。”
“inside,伤势如何。”
“呵呵,那点小伤,本人自行处理还是绰绰有余。”
“阁下走得太匆忙了,本来想让你去仙仙那里好好治疗。”
“没那么严重,战友费心了,伤已经痊愈。”
“好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既然战友问我,那我就直说了,是关于那个姑娘,你……就让她住下了?”
“若吗,没错,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好,传递给你一条信息,战友是什么时候见到若的?”
“那天傍晚,在可可的住所第一次见到她,想必阁下也是吧。”
“嗯,可是有人看到,当日午时,若出现在南妙羽。”
“你说什么。”
午夜山谷,风声,瀑布声,猫头鹰的啼声,声声入耳。雪仙小屋的门轻轻被推开,若蹑手蹑脚走出门来,仰望星空,一束流星般的光从瀑布顶方向斜升而起,划过半个夜空,消隐在了山的背面。走到湖边,若蹲下去,捧了捧清冽的湖水浇在脸上,涨疼的头颅稍稍得到舒缓。忽然觉得身后有东西,若警觉回头,有个黑影正向她走来,月光明朗,那人影逐渐清晰可辨。
“你,你是……”若半躺着向后退倒,吓得浑身发抖。
“我是雷氏家族的刹雷,你也可以叫我刹那——”人影继续向她迈行,“不过我猜,你大概早就清楚我是谁吧……”
若再向后退,手已撑入湖水里,她魂不附体使劲摇头:“不!我不认识你!”
“这已经不重要了,由我刹那亲手了结你,不仅为雷氏免除了后患,对粘粘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哦——”
人影立地消失,紧接着瞬间出现在若面前一米之内,像道黑光闪电直劈过来,若惊得向侧方翻滚,只见那黑电劈入湖中,顿时激起水柱,湖水喷溅,水雾迷漫呛人,竟无声无息。
若翻起身来就跑,拖鞋掉落,赤脚踩着碎石,拖起浸湿的睡裙,沿着湖边,竭尽全力奔跑,只听后面传来刹那冷冷的笑声,若不禁按住腰际匕首,湖面上的风朝岸边猛烈吹来,不觉间刺骨难忍,若痛苦地抱紧头颅,大脑嗡嗡作响,忽然觉得山谷中处处充满了噪音,直往她耳膜里钻,越发变得强烈,分贝数急剧增强,猛然间像一架超音速飞机从两耳之间呼啸穿过,若随即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看你还往哪里跑。”湖水渐渐平静,刹那慢步走来,“在你死之前——”刹那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绢,抖开之后铺在石头上,命令若将身上贵重的东西都交出来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