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寒冷似乎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黑夜未曾降临,刺骨的寒风已吹散了暮霭,黄昏的天空依稀透出残阳的血色,细密的雨雪漫天飞扬,像冰冻的利刃肆意狂舞,吹向黑暗的公园里,又如落进无尽深渊……冰封期的公园,它可以将一切埋葬。
沃尔特轻微打着哆嗦,从踏入公园入口的一刻起,又多了一层如履薄冰的错觉,他的双脚逐渐被淤泥和枯草掩埋,冷冽的湿气仿佛能够浸透他的身体,一种彻骨的寒冷从公园深处散发而来,阻挡着他的每一步前进,无法让他看得更远。原来这就是公园冰封期的景象,沃尔特完全无法将眼前的景色与温暖华丽的公园联系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园的恒温系统似乎失效了,就连照明设施也出了问题,公园竟这样随意敞开了大门。
“守卫已经撤离了……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入么,难道公园真的起了变化,或者会像他们所透露的,其实是在等待敌人的入侵……不,如果那样的话,允儿大人的安危……”
沃尔特每向前一步,脚步都感到异常沉重,他自知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只要再次进入公园就意味着接受死亡的命运,对于一个违反命令的守护者而言,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园和避风港,如今却会成为他的刑场。就算现在还有回头的时间和机会,他仍然会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因为经过这些天的困扰和错觉的洗礼,他更加急迫地想要回到允儿身边,即使不再被她接受,或者因此而丧命也无所谓,他只想再看她一眼,只要看到她安全无恙就好。
随着寒冷和湿气的不断加重,伤口的疼痛也在持续发作,沃尔特一只手按住背部的伤口,另只手渐渐撑在膝盖上,伤口似乎又开裂了,他感到血液正像千万条小溪在背后流淌,而那些冻结成冰的血块正在切割他的肉体、吸食他的体温,无端的心跳加速了血液的流动,在这痛感之中,心仿佛不属于他了。
“太疼了……”
沃尔特忍不住靠在身旁的湿冷树干上,手紧紧捂住心口,这心跳简直让他无法承受,他的脑海里一时间全是库莉丝朵的影子,就像库莉丝朵的血液在他身体里窜动,滚烫的不断交织在一起的两个人的血,那足以融化钢刀的炽热的血!也许不该刺伤库莉丝朵的手,也许不该接受她的包扎,也许根本不该把她误当作允儿去接近她,可一切都晚了,这心脏也许随时会为她而喷爆……沃尔特屏住呼吸,背靠大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不再去想库莉丝朵,身心就会得到暂时的平静和放松,这就像是一种魔咒,令沃尔特深负罪感,因为他早已将生死献给了允儿,但现在库莉丝朵却瞬间控制了他的全部。
阴风阵阵,一束强光忽然打在沃尔特轻颤的身体上,他伸手遮住灯光,寒气之中浮现出铁甲的轮廓,四射的探照灯打亮了周围的树木和草丛,从入口方向集结的装甲群正缓慢朝公园里开进。核动力变形战斗器?不,似乎是改装后的形态,沃尔特隐约辨认出数量是二十架,并且开始估算它们的移动方位和战斗力,自从上次撤退之后,核战队又经历了基地一战,损失惨重,想不到如今又卷土重来,难道是因为他的所谓叛逃而再次上门挑衅?他们还真是心急啊。沃尔特咳嗽了一声,侧首望去,最前面的两架核战器打开了舱门,随着两个人影飞跳而下,整个装甲群也停止了前进。
“噢,我的守护者先生,你看起来气色不佳啊——”
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那个可恶的家伙,沃尔特用无趣的目光斜视着他的两个“老朋友”弗兰克斯和花蕾:弗兰克斯依旧狂躁不安,而花蕾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天快黑了,你怎么不换防寒服呢!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花蕾关切道,“弗兰克斯,快去拿件棉衣来,再晚的话他会冻死的!”
“不不,难道你看不出,他只是需要在这儿凉快一下。”弗兰克斯阴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