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在他手腕之上沾了忘川水写了一道符,忘川的鬼游荡的时日多了,三魂七魄就会慢慢丢失,变得痴痴傻傻,这道符便成了聚魂的咒术,说是咒术,实则并不高超,凡是在黄泉担差的都会,有些鬼差甚至摆摊明码标价叫卖,在黄泉中,倒也便宜的很,只是看着小鬼连个长明灯都没有,想必也没有什么过路钱去买这道符,便给他画在了手腕上,也是方便。
那小鬼看着手腕上的符咒,呆呆的,半响,抬头问道,“那我要等多久呢?”
我一想也是,黄泉之中的鬼虽然不用受冻挨饿,但也孤苦的狠,这么长久的等着也着实不是什么良招。一拍脑门,“哎呀,差点忘了,你且带着这符去寻判官,将你的事情细说与他,就说你爹虽生未养,你且去讨他一口血肉,以断绝这血脉亲情。”
我拍了拍这小鬼的肩膀,笃定的道,“你定要向判官寻得手令后才能去人间向你生父讨要这一口血肉,不然若是私自出行,定是大罪。判官心善,你要说的惨烈一点,便是软磨硬泡也定要拿到手令。”
那小鬼呆呆的点了点头,到底是小了些,满眼尽是疑惑。
“人间讲血脉亲情、恩仇报应,他既然欠你,你死后,向他讨要这一口血亲之情,也理所应当,只是切记,黄泉法度森严,切不可无令出行。”
那小鬼懵懵懂懂的捧着长明灯离去,一步三回头的看我,尽是不舍,我叹了口气站起来,蹲的久了,腿忒麻,在我颤颤巍巍要往忘川里栽去之时,一双手将我拉了回来。
“你莫不是多管闲事怕府君责怪,要投河自尽?”
这般毒舌,也只有一人,我回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阿无,怒道,“呸,我做的是天大的好事,府君向来清正,该奖我!”
正在我问阿无何时跟过来的时候,姜望撑着船过来了,姜望是这忘川之上撑船渡魂的船手之一,这黄泉之中的鬼差留在此处,多多少少都是些执念太大不愿转世之人,府君心善,便留这些人在此为差,一来积攒功德,二来黄泉琐事繁多,总不能都靠着府君、判官这些上仙们吧,而姜望便是其中之一,听说他是因着要等他的妻子死活不愿投胎,便成了这忘川之上的舵手,我每次渡川都要等他的船,原因无他,只因他是这忘川之上唯一不要钱的舵手。实在是囊中羞涩。
我红了红脸皮,对着姜望招手,姜望会意将船靠岸。
“孟婆大人是要去哪里?”
“府君急昭,去大殿。”
我将手令递给姜望,姜望点了点头,看向了我身后的阿无,府君的大殿无诏不得入,若阿无拿不出证明也只得下船。
阿无顿了顿,从腰间摸出个牌牌,那牌子赤黑,盘龙卧之,中间一个令字黑的发亮,姜望见牌子后跪下行礼,我见姜望都跪了,我没理由僵着不动,也随着姜望跪下,只听姜望道,“小吏姜望见过君使。”
我悄悄抬头看了看阿无,他自己竟然也迷茫的看了看那块令牌,咳嗽了几声,“不用过多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