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往北而行,所见得的一幕幕就越是冲击人心。
从并州开始,底下的百姓衣衫就开始越发破烂,身躯也越发瘦弱。
再加上地处偏僻,当季秋与关长生驻足在这幽州边际一小县城时,抬眼所见,已是更甚。
“这偏远州郡的底层百姓们,平素里生活的远不如司州之风貌,一年下来估计也就堪堪吃上口饭食,不至于饿死。”
“先生不远千里跋涉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关长生提着长刀,与季秋一路进了这名为恒县的西南小县,随即就有些不解。
而面对他的疑惑,季秋有些沉默,并未率先开口,过了半晌才反问道:
“关兄弟又是为何而来这偏远之地?”
二人牵着马,在这简陋的道路上行走着。
诸多平民见到他們二人牵着高头大马,都是眸中带着畏惧,躲得远远的。
听到季秋的反问,关长生似是想到了自己一怒之下,刀斩郡望的那一幕,于是不由得苦笑一声:
“乡里有贵族欺人太甚,关某看其不顺已久,最后忍无可忍,遂一人一刀将其枭首,斩下了头颅。”
“为此得罪了大人物,再加上武道未成,这才不得不逃难千里,以期北上隐姓埋名一段时日用以避祸,这才在入并州时与先生结识。”
说到这里时,关长生持着长刀,颇为唏嘘。
虽是餐风露宿,但季秋侧眸间,可以见得这布衣青年言行坦荡,并无后悔之意,不由微微点头。
他对于关长生,其实是存有私心的。
一路上投其所好,知其对于春秋之道颇感兴趣,遂将郑修所注解之春秋慷慨取出,供其翻阅,并时时与之讨论,为的是什么?
不外乎就是为了他这一身武道,以及日后成就罢了。
此人是一义字当头,存有傲骨,有欠必还的英杰之辈。
对于这种人,其实是最好招揽的。
起码以眼下季秋一路的努力来说,已是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还要看今后的所作所为。
季秋自忖自己绝不是什么君子,因为他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去做出许多手段与筹谋。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实现那黄天大世,无论是做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纵使他的所作所为称不上君子。
但于这偌大天下来讲,只要他做成了,那就是成了古往今来未有之大功业!
英雄不以卑鄙而称,乃因事迹也。
所以季秋,问心无愧。
眼下幽州疫疾还未彻底爆发,根据模拟之前的轨迹来看,约莫还有半年时间左右。
这无疑是给了季秋一个缓冲的时间。
他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先组织起来太平道最基础的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