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直面色挣扎不已,良久后他摇了摇头不欲去想,打开了手中信封。
普普通通的信件上,记载着熟悉的字迹:
卢兄,见字如会面。
首先留此信聊表我之歉意,想来我若向你请辞,你应当会阻罢?因此我倒不如先行离去,倒是也省得你来劝阻了。
以上只是玩笑之言,其实我此次离去,也是深思熟虑已久。
张巨鹿是吾徒,我亲自教出来的弟子,是何性情,所做为何,近十年以来,我对他的关注比起你对他的关注,其实可谓只多不少。
你身居庙堂之高,放眼所见未免一叶障目,即使赋闲在家看遍诸地苦楚,但心中的念想,想来也是希望这大炎能再出雄主,整肃山河重拾旧日盛况罢?
以往我潜心研究学问,对此并不多做关心,亦是如你这般所想。
但待到我收了张巨鹿为徒,这十年以来,我们心自问,始终都忘却不了那小子曾与我提过的几句话。
短短几句,却是如春雷乍响般,每每令我午夜梦回,都难以忘却,甚至致使文心受动。
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世上当真能有人至此乎?若能至于此,岂非是古圣人,百家诸子临世!
我不知吾徒张巨鹿,是否如此。
但,我想我应该去做点什么,为这片天下,也为了我心中那点尚存的不忍念想。
此去不知归期,望公珍重。
郑修,留。
一封信函寥寥百余字,却是叫卢直久久难以回神,半晌才有轻叹之语道出:
“郑修啊郑修,你若欲去,我怎会拦?”
“只是这一场卢直我啊,却是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为何如此两难?!”
良久后,他才终罢手离去。
只是神情间,却是难掩寂寥。
汝南,袁氏!
作为豫州最盛的门阀士族,其于大炎之威望,可谓名声昌隆。
四世显赫,三公于四代之间接连而出。
多少杰出子弟,皆以师出袁氏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