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紧闭的门扉被季秋扬袖推开。
但那后方,来自齐千仞的沉闷之语,却是叫他步履微顿。
感受到后方传来,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季秋侧身,目视了殿内状况。
只见得,那些本来一派享受模样的神血上卿,此时随着画风突变,便各自停下了眼下的欢愉之举。
他们的目光,聚焦于一处。
而那率先发难之人,则是缓缓起身,踏步:
“阁下,不能就这么走了。”
“可是我王,给予的恩赐还不够多?”
齐千仞身上缠绕的绷带,渗出妖冶的血色,他那一双眸子,更是给人一种癫狂之感,令人不寒而栗。
那惨白的手掌,倚在了腰间盘着的刀柄之上。
仿佛只要季秋给不了令他满意的答复。
这刀刃就将出鞘,
然后,杀人!
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冷厉凶光,以及偌大殿内,无一人开口的无形压力。
侧着身子的季秋站立,却是对此置若罔闻:
“此次请我而来,不是寻常赴宴的么?”
“既是普普通通的邀请,自然就有应答与拒绝两种选择。”
“齐王开出的条件不差。”
“但就算如此,想必我自己,也应有拒绝的权利吧。”
季秋的语气澹澹,双掌隐于袖中,这般讲完之后,便无视了齐千仞的发难,径直大步跨过门槛,入了风雪之中。
雪势此时,愈发大了。
见到局势不对,这田氏的族主田恒面色禁不住微变,他忍不住看了眼齐千仞:
“都统,要不算了吧。”
作为九卿田氏的族主,其实要分化稷下,然后拉拢震慑的意思,本来就不是他出的。
这一切,都是王宫那位的授意,他顶多也就只算是个代行之人。
而且
最重要的是,那位降下口谕之后,只细讲过拉拢一事。
至于震慑,则不过一笔带过了去。
但看着齐千仞这副作态,却好像是要玩真的了!
见此,田恒心中已经有些想骂人了。
你想杀人,可以!
但能不能,别在他田氏的族地中杀?
真在他这清算的话,那万一事后那两尊若是不爽,最先会拿谁来开刀?
他们这些神血后裔在齐地享受荣光,但能作为九大上卿的族主,田恒当然是有着自身算计的。
稷下在齐王的刻意纵容之下,早已不再是两三百年前,那副可以任人拿捏的势力了。
神血后裔是目中无人,视凡民如蝼蚁,但人家是强是弱,他们心中又岂能不知分毫?
开什么玩笑,要是稷下真是什么软柿子,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摩擦就不可能只是那点小打小闹了。
天可怜见!
整个齐地的神血后裔,都曾或明或暗,向着齐王抵制过为凡民启蒙。
毕竟放眼天下,数遍七国,乃至于那神都镐京,都没有过这般道理!
可那位一意孤行,就是不听,如同疯魔一般,而且往前再数个几十年,还隔三差五的就去那学宫,想要一窥所谓的超凡奥妙。
结果到了现在,百家之中的夫子、道尊接连成道,成为了足以与他媲美的人物,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那位王呐?
人家研究出来的道理,他却是一分都没捞着,还被忽悠的团团转,白给人家打工!
眼下事后觉得不对,不爽了,想要弥补,想将桌子掀了,顺便再拉拢敲打一批人才引为己用。
可以,他们齐地的贵族觉得很对,很支持!
所以才有了今日,请这近来稷下最负盛名的大贤季子来此,看看能不能叫他接受王血,化作姜齐一支分脉。
为此,哪怕是用上一些手段,震慑敲打都无所谓。
不过,田恒却是没有想到,齐王会将齐千仞这个疯子给送来当传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