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便会出剑。”
墨翟仗剑而行,踏在这只余下黑白两色的天地之上,语气平静,看不出什么强者的威风八面。
季秋双眸注视,只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勇气。
一种匹夫一怒,人尽敌国的气概!
墨者之道,非黑即白!
若不是白,那就是黑!
“季先生,话中为何会有请辞之意?”
“难道是因为,用着属于自己的力量,去惩戒了一权贵之士,便因此惴惴不安不成?”
“大可不必如此。”
“稷下、夫子、孟轲、李耳兵、法、纵横、阴阳,乃至百家!”
“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地方。”
“而天下间,从来都没有他人要杀你,你还要仰颈授首的道理!”
“你们说,是也不是?”
墨翟踏步往前,仗剑跨阶,一人横于满座神血上卿之前,言行合一,于刹那间,便掌握了全局气场!
绝对的差距!
哪怕季秋久经沉浮,听得墨翟沉稳有序,却又铿锵有力的话语,也禁不住被其激的心绪起伏。
以言语调动人心,再辅以实力,才会叫人心悦诚服!
哪怕是那些个神血上卿,诸如田氏,亦或者其他几家,哪怕处于对立面上,心下也不得不服。
这人,说得对!
田恒也知,墨翟所讲述的,都是大实话。
但齐千仞作为齐王的使臣,就这么死了,他也得给一个交待!
得证明,他确实拦了!
于是顶着迎面而来的压力,田恒语气沉闷:
“墨翟,你稷下,当真要保他?”
“汝等可知,齐王乃是如今仅存,也是最古老的七王之一,曾经壮年之时杀伐无匹,动荡岁月里的古王,都在他的手上,染血了不止一尊之数!”
“就连我田氏的源头,曾经的‘陈’,亦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化作了过往云烟,连王血的权柄,都被剥离了出去。”
“稷下乃至于你们凡民的超凡,开辟到了如今,也不过只有数百年历史,纵使是说破了天,也不过只有近千年罢了!”
“你们拿什么忤逆王的意志!?”
田氏悠久之前的源头,也是有过王血流淌的,但那都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迹了。
那位蛰伏自封,以抵御腐朽的王,摘下了王冕,将权柄奉上,成为了齐的属臣。
连同为神血之王,都斗不过流淌着神圣之血的姜齐之主。
更何况,是这区区凡民?
田恒的话,是告戒,也是警示。
但,实则早在墨翟出手之时,这一切便早已有了答桉。
持剑的墨翟,看着田恒只以话语唬人,丝毫没有动手,也没法子动手的模样,面色仍是未变,只纠正其话语,道:
“非是墨翟要保季先生,更不是稷下要保季先生。”
“而是我等,在保稷下!”
“季秋不过只是稷下一道缩影,今日就算矛头不对准于他,亦会有兵、法、墨、儒,或是其他百家大贤,前来赴你田氏,亦或者九卿他人的宴。”
“甚至还有可能,是那姜齐的王血后裔,亲自施压,都非不可能之事。”
“今日退后一步,明日退后一步,日复一日下去,稷下的门槛,早晚将不复存在!”
“往前一年多来,多有士子受辱,眼下尔等,又欲杀我稷下大贤,已是跨过了雷池,若我辈再不表明态度,稷下的风气,就将彻底陷入尘埃!”
“齐王再强,也不能折了我等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