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打量着这上有赤红荧光附着,又有玄色符文烙印的神性之骨,将其放置在了一侧的石台之上,俯下身子,一寸一寸的仔细观察着。
他的面色红润,眼神认真而又执拗,口中甚至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这这这!”
“每一寸骨,都彷若蕴有一种不磨不灭的灵韵附着,其中的每一道关节,都堪称夺天地之造化,又有浴火重生的意思!”
“要是将其铸造为剑刃不谈其上威能,只单言本身坚韧,当世还有谁能摧毁此剑?”
“这神骨,生前究竟是什么大能级的大妖!”
“神圣,这绝对能够比肩神圣!”
“我的天呐,老夫这一生临死之前,竟能亲手亲手触摸此等神物!”
欧冶子的鼻息粗重,待到确认完毕后,未曾给予季秋回应,而是于原地反复踱步一二,待到片刻,才定住身子,目视季秋:
“季先生。”
“你手里的这一副神骨,确定要找老夫锻造?”
“若是寻常的兵器,或者说哪怕是神血之王驾驭的王兵,我都能给你锻造出来,但”
这浸淫此道许久的人物,此时面上露出了些许渴望的神色,同时也有些踌躇:
“比肩神圣的神物,若以此为基,不能将其锻造成一件神兵”
“无论是对于这副神骨而言,还是对于老夫来讲,都是一件耻辱!”
“我没有把握能将其铸成神圣之兵。”
欧冶子注视着石台之上的神骨,虽然口中说着犹豫的话,但他未曾偏移分毫的目光,却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很想去试一试。
因为欧冶子必须承认,这或许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仅有的,能够有几率真正践行‘神匠’之名的机会。
不然,铸造不出真正的神兵,能够媲美乃至于与神圣厮杀的弑杀神祇之兵,又焉能称为神匠否?
但作为一名大匠者,他同时也有着自己的操守。
欧冶子不会选择去欺骗前来寻他铸造兵刃的来客,去用着他人千辛万苦寻觅的材料,来成就自己的技法。
那,才是对于一名铸兵之人,最大的耻辱。
为人铸器者,当先立心气,再以心血入兵,方能大成,心术不正者,则必铸魔器,不能登大雅之堂!
这是一直以来,欧冶子作为匠者的坚持。
而季秋听后,并未惊讶。
他沉吟了片刻,看着那副玄鸟神骨,只是笑笑:
“成败皆由天命便是。”
“当世之间,没有任何人能在铸兵之道上,造诣完全超越欧冶子大师。”
“既然如此,我又能去哪里寻找他人前来炼制?”
“你只管竭尽全力便可。”
“若不能成,也是合该我季秋掌不得一柄神兵。”
季秋之所以千里迢迢,前来这赵王城,除却秦政之事外,便是为了炼制一柄剑。
一柄起码能够叫他弑杀神血之王,甚至在若有必要之下,能抗住与神圣交锋的剑!
而放眼天下。
能够在铸兵之道上,超越赵土的匠师,几乎没有。
所以人选,只能是他!
听到季秋肯定的回答,欧冶子即使心中渴望,又有了担保,但依旧有些犹豫不决。
他还是怕自己辜负了这位稷下大贤的期望。
毕竟
若真孤注一掷,炼制夺天地之造化的神兵
按照玄商遗留的残存器道考究,是有可能直接将所有材料付诸一炬,前功尽弃的!
老者皱着眉头,不言不语,似在考量。
直到破门之声响起。
紧接着一位满身酒气,看上去多有颓废之色的壮汉踏过门槛而入,发出了一声肃喝,他才回过了神。
只听那声音喊道:
“老伙计,为何不铸!”
只说完后,来人将手中酒葫芦一抛,浑然不在意其中酒水洒落,当下解开了腰间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