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此程度,才算是堪堪慢了下来。
季秋继承了玄鸟的血与骨,天然便与玄微亲近,更是见证了她诞生的唯一存在。
所以,这小姑娘在未曾化形之前,对他便像是亲人一样。
化形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眼下。
被季秋手中竹简敲了脑袋,小姑娘摸着头假意痛呼了一下。
微卷的青丝贴着她娇小的侧脸,那双笑起来如月牙般的眸子,在偷偷打量了眼季秋,看到他没有生气时,便放下了心,于是只嘿嘿一笑:
“哥,别这样嘛。”
“我们玄鸟一脉,哪怕什么也不干,在不断的成长过程中,也终将会变得更加强大,修不修行的,又没有那么大的区别,不像是你们人族。”
“母亲的大仇,我自是记在心里,但此非一朝一夕之事,终有一天,等我达到了和母亲一样强大的程度,我必定会踏天而上,去追朔那曾经的黑手。”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我打不过,不是还有你嘛。”
一边说着,玄微的眼角一边瞥向了院外,看着那正挥剑如雨,不停磨炼的少年:
“倒是秦政这小子,都这么努力了。”
“哥,你也不传人家点真本事,整天就让人家读书挥剑,打坐炼气?”
面对季秋一身威压,玄微却没有分毫在意,反而似挑逗一般伸出了手指,戳了戳他白袍下面的腹部,毫不在意眼前之人,是一尊达到了法相之境的大修行者。
看着这不过才诞生灵智几个月的小姑娘。
季秋几次都想提起脾气,小惩大戒,给她涨涨记性。
可思及自己欠玄鸟一族的那份债,却是只能叹了口气,本就没怒的心气,顿时泄了下去。
季秋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抬起一指按在了她的额头之上,便随即站起了身:
“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
“有些人缺的不是一飞冲天的机缘,而是在那之前的蛰伏。”
“若心境与磨炼达不到匹配的高度,反而会因此德不配位。”
“你这小家伙才活了多久,怎知我如何教诲门下学生?”
听着季秋高深莫测的言语,玄微被他挑开后,也没有恼。
只见她顺着季秋这一指,便往后面仰去,随即半身躺在整洁的席间,一双裹着长罗袜的纤细小腿来回轻轻晃动,咯咯一笑,便指着季秋道:
“哥,我就喜欢听你一本正经,然后说着这些高深莫测的话。”
“说到底,其实不就是因为人家才来没几天,你还需要再观察观察嘛。”
“不然,怎么体现得出,你这位做‘先生’的”
“高,深,莫,测?”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
已从席间站起的季秋,正准备踱步走出房门,却因玄微的话,稍稍停顿了下。
他看着这化形之后,便独爱黑金衣裙,有着玄鸟与生俱来的那股高贵典雅,却偏生的跟个小丫头一样的玄微,语气强行清冷了起来,并且咳了一下:
“你想太多了。”
“时候到不到,我自心如明镜。”
“玄微,有时候参悟天地,打坐修行,并不一定是为了变得更加强大,也有可能是为了叫自己的道心更坚,不受外物侵扰。”
“我欠你母亲太多,若我死了,仅凭妖丹之境,你或可横行一方,但想要在这个世上高枕无忧”
“恐怕,还是差了太远。”
“所以,好好修行吧。”
嘎吱——
说完,季秋将门推开,便迈步而出。
而外界,那假山清泉一畔。
早春的暖阳倾斜而下,照在了那身形削瘦,但精气神,却早已与之前初见大不相同的少年身上。
听到后面的动静,秦政喘了口气,连忙转过身子,望向了踱步而来的白衣身影,当下执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