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赵氏的大司马,一身风尘仆仆,但却罕见的登上了这幽静小院的木门时。
季秋心有所感,与其目光对视。
当他见到其眼中的筹谋,以及望向秦政时的若有所思,季秋不由一笑,便随口道:
“小子,正像你说的。”
“器不利,可借。”
“现在,你能借的人已经来了。”
“至于能借多少,怎么借,就看你自己的了。”
“正像是你所言的,先生不可能护你一世,不过一年半载,你就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在这个年纪,你已足以为傲。”
“后面就叫我看看,你想怎么去走吧。”
说罢。
他便与踏门而来的大司马虞襄,径直擦肩。
这一个瞬间。
执掌王城之政,与季秋并不算熟稔的虞襄,顿了一下:
“季先生,就这么放心叫我接触你这弟子?”
这位赵氏的大司马,此时拧着眉头,眸中有所踌躇。
“今日发生的事,已经足够多了。”
“赵氏非一人之国,而君贵为大司马,又执赵国之邦政,这么些年下来倒也算是兢兢业业。”
“我素来听闻,这十年之中,无穆君因赵武王雍远走北漠,经常插手军务与国政,与阁下分权。”
“所以我想,他若登位,对于阁下未必是好事。”
“而且那天周的镐京,与赵氏并不算远,赵无穆继位,若是狠下心来,行朝拜之礼,归附周天子之统,他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
“想来大司马,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权柄被分的太多吧?”
面对疑问,季秋坦然回应,随后迈出门槛,往外走去。
只余下这位赵氏的大司马,只身向秦政迎来。
有些时候,即使不说,但态度便已经决定了一切。
赵无穆走了,这位大司马身为公侯之流,却在目睹一切后,并未选择离去。
那么他选择的答桉,自然不言而喻。
出了门,迎着微凉的风,季秋轻吐一口气,抬眼便看见了三道人影,正是先前的百家三圣。
事前季秋晓得,鬼谷子与东君联袂入赵,就是为了传道赵土,兴人道学说,庄周以‘梦蝶’之法化大千之象得道,化身于王城市井,与这两位相遇,这才短暂滞留。
但战争祭典后,谁也没有预料到,赵武王雍选择的继承之人并非赵无穆,反而是这素未谋面,且在以往毫不起眼的外家质子。
关于这一点,着实可以算是打乱了他们的谋划。
但赵无穆上门而来,这两位置若罔闻,权当做没有发生的举措,很明显代表了他们的态度。
因此,季秋脚步迈动,便与那似笑非笑,以及一脸苍白之色的鬼谷子与东君,告了一声歉:
“两位先生,看来你们的谋划要生出变故了。”
“赵无穆威逼上门,我教了那孩子一年有余,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折戟于此。”
“是以,只能选择出手。”
“若是打乱了两位先生的筹谋,季秋可尽力弥补一二,烦请两位,莫要入了局中才是。”
这话一出,鬼谷子与东君对视一眼。
紧接着,二人眸中都露出了莫名的笑:
“季先生哪里话。”
“那孩子可是被东君算过命数的,远非赵无穆能够比拟,即使现在似乎出了点大变故,但有阁下兜底,想来问题也不算大。”
“而说白了,他与赵无穆相比,明显潜力更大,并且远远无法与神血后裔共鸣,他若成王,将是一尊与当世诸王,毫不相同的存在。”
鬼谷子上前一步。
这看着和善的老人,将一切抽丝剥茧,尽数摆在明面之上诉说之后,下了定论:
“即使,他未曾先一步成就西秦之主,但若能在这赵氏登位,随后入函谷关,并赵秦之地,进而雄踞三晋”
“倒是也与他命数相符。”
“你作为他的师长,教授了他百家理念,为他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若登位,我等谋划,反而会更加顺畅,岂又有告歉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