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录制节目梁言本不知道要去的竟是自己曾经的家,当她看到已经破败得就快面目全非的院子时,记忆被一点点拉了回来。她记不清恶人的脸,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因为对她而言,听到恶人的名字只会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她记得那副令人作呕的虚伪神态。时隔近三十年,没想到她还能再回来这里。指尖触摸着每一件父母当年亲手制作的家具,梁言的内心早已惊涛巨浪般跌宕起伏。
离开了这么些年,梁言第一次来到爷爷坟前,荒凉破败的老坟几乎让她抓狂,再听到梁新敏昧着良心编排爷爷后,梁言再也忍受不住。
自古帝王将相,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然而寻常百姓家,那些家长里短的家史却是由活得久的人来书写的,可是常常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对于梁新敏一家,梁言只有一个感慨:畜生就是畜生,披上人皮也装不出人样。甚至连叫他们畜生都侮辱了畜生。如果地狱有门,她会亲自送他们下去。
身心受尽折磨的梁妈妈,年纪轻轻就一身病痛,身体的痛感折磨得她常常精神崩溃,只能一遍遍地向女儿哭诉自己曾经的磨难,宣泄的同时也流露出想要一了百了的心思。以至于仇恨的种子在梁言小小的心脏里面生根发芽,直到疯长成参天大树。于是她不分好坏地恨尽老家所有亲人——如果他们也能被称做为亲人的话。可是本性善良的妈妈却让她学会宽容,她不懂,既然要她宽容,又为何要早早地在她的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小小幼童,分不清妈妈厌世的话语里面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宣泄,她害怕哪天一觉醒来就触碰到妈妈已经冰冷的身体,她害怕哪天放学回家就发现妈妈不见了,敏感的女孩开始在家里寻找蛛丝马迹,希望能在妈妈做傻事前阻止她。
多少个夜晚,她不敢熟睡,趁着爸爸妈妈睡熟后,一个人偷偷地将妈妈的包包拿到厨房里面,认真地翻找妈妈可能事先写好的遗书。三更半夜,小梁言一个人在厨房里,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她害怕极了,昏暗的灯影映在窗户上好像独眼怪物发光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她要努力找到遗书,这样或许她就能及时挽留住妈妈,可是她又害怕自己真得找到遗书……
就这样在惶恐不安中梁言慢慢长大了,她开始有了成熟的思维,知道童年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她以为一切不幸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命运似乎从不肯放过她。就在梁言十八岁那年,妈妈送给了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成人礼。
不知何时患上抑郁症的妈妈在痛苦中选择了轻生。梁言永远不会忘记那晚被独自反锁在家中的自己是如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幸好,抢救及时,幸好,她没有失去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