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妫容沉默。
昭懿转开脸,将自己的手慢慢抽出,低头看向画卷。她将画卷卷好,问:“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放我这吧。”
她没等到回答,以为对方默认,便什么都没想地将画卷放在床铺里侧,自己也朝里躺下。
刚躺下,放在外侧的那只手被握住了。
起初很轻的力度,再慢慢地收紧,华妫容的热气蔓延过来,明明是人,这一刻好像成了一条蛇。昭懿不得已顺着他的力气平躺,她感觉到他的头枕在她的小腹上。
似有风吹入,烛火晃晃,视线也变得模糊。
昭懿不看华妫容,哪怕他身上的水已经渗透她的里衣,冰凉凉的水叫她残余的睡意也褪得干干净净。
华妫容跪在床榻前,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将脸枕在昭懿腹上,他为赶路,每日顶多合眼一个时辰,眼中全是血丝,眼珠子稍微转一转,都干涩堪堪要落泪。
他闭上眼,不安稳的心神在这一刻得到片刻的安宁,他想长长久久地睡在她身上,汲取她身体里透出来的暖意。他来此处之前匆匆用一桶冷水沐浴,连衣服都来不及褪,直接对头淋下,刮胡子都是三两下随意刮完。不知是不是水太冷,他竟有几分鼻塞头晕之感。
头一回产生逃避心理,想把自己藏进她身体里,不去想那个选择,不去想他和她之间横隔着什么,家国也好,过往也好,都不干他的事。
他不想要这什么少主身份,她也不要当大昭公主,最好一个是庄稼汉,一个是农妇,他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她就在家等他。
但这种想法只是妄想。
睁开眼始终要面对,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等着他。
“之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我们再生一个,溶溶,你再给我生一个孩子。我会好好当一个夫君,一个父亲。”他小声地说,像小孩撒娇一般,如果忽略他嘶哑的声线。
这样他们又有羁绊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发了昏?”
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昭懿的声音,清醒、冰冷、嘲讽,犹如一记耳光掴在他面上。
“你困我在这,还要我再为你生孩子,满了你两全的心。你熊掌也要,鱼也不肯舍,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和我既然都舍了它,就不要再惺惺作态,再生一个也不是这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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