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是被动的,一直都是。
那时候,我和青儿每天都会带一个苹果,即使不那么想吃,也会被妈妈当成命令塞进书包里。我们总是时不时的抱怨起各自的妈妈相同的那些自认为对孩子好的做法,不止是那颗被当作日常必需品的苹果,还有睡前的牛奶,清晨的白煮蛋,周末的补习班和无处不在的唠叨。也许天底下的妈妈们都是一样的,心里想好的关心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责怪,内心的心疼和宠爱从不会说出来。所有的真情流露,大概只有我们真正长大后才会明白。但乐晓蔷却从来不这样,她总是笑嘻嘻的听着我们抱怨,然后一脸窃喜地说她妈妈从来不会这样。那颗让我和青儿觉得担负着太多压力的苹果,她也总是很主动地跑来帮我们分担解忧,然后淡定地塞入自己的嘴里。
高中的午休没有那么严格,即使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安静地趴在桌上睡觉或是抓紧写作业,可乐晓蔷总是会拉着我和青儿在校园里闲逛,她对这个新学校里的所有新鲜事物都保持着极大的好奇。
比如学校东面正在装修的新宿舍,比如篮球场后面的假山上那只巨大的蘑菇亭,再比如食堂门口那个比初中大了三倍的超市。
虽然已是九月,可从空气中迎面飘来的热气依然让我们三个人在漫无目的溜达过后,一致选择了钻进食堂门口那个大超市,趴在冰柜上看着透明玻璃门下那些五彩斑斓的冰淇淋。
那一年还没有拿破仑,梦龙是零花钱无法支撑的奢望,我们最常吃的是上口爱蛋筒。每种口味都是不同的颜色,透明的塑料盖下是各种花纹的奶油和鲜艳的椰果。
不管吃什么口味,乐晓蔷说她只偏爱底下那个尖尖头,舔完了冰凉的奶油,最后一口是浓浓的巧克力充满了整个口腔,甜腻的味道能让她滋生出无比强烈的幸福感。
可我就从来没有在冰淇淋的最后一口巧克力中尝出幸福感。或者说,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幸福过。
小时候,爸妈问我想不想学点乐器,我看着电视里那个怎么锯都没锯开的盒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名词,就将“小提琴”这三个字脱口而出。从那以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耍,而我却只能待在家里努力锯盒子。
后来,在一次六一儿童节的表演会上,我在老师的推荐下上台表演了锯盒子。演出不算成功,我紧张的满身汗,举盒子的手也一直在颤抖,可当我放下锯子弯腰鞠躬的瞬间,我却听到了来自观众席的掌声雷动。
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强烈的幸福和满足,再后来我开始主动练琴,得到老师越来越多的肯定,内心对小提琴的好感也在慢慢增长,不知不觉中我就考到了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