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弃婴。无名无姓。
他又不幸沦落成流浪者。
适逢改革开发的伟大时代,孕育着无数人命运的拐点。一直躁动不已的他,经过左冲右突无成,受到鼓舞,在命运之轮的扳手上,决心扳动一下,指向一个出人意料的所在。
常和他在一起的五个伙伴,得知他的意图,纷纷议论,试图说服他改变意向,看他主意已定,无奈只好由他而去。行前,免不了议论一番。
在六个流浪者组成的小群体里,他排号老六。他虽然是孤儿,并不孤寂,幸得伙伴们周济。
他选定出行的时刻。
1981年5月6日,上午,阳光明媚,暖风拂面,万物复苏。凤城大街两旁和沿湖沿江岸边,布满了成行成片数百年老柳树,枝叶繁茂,岸边的成排垂柳,在阳光映射下,翠柳嫩黄,如同经过仙女梳妆,组成帘状诱人的景观图。六个衣着破旧的少年,坐在车站北货站苇场,苇垛朝阳的一面,无心欣赏不远处岸边垂柳泛黄的漂亮景观,伴随着不时经过火车疾驶而过的轰鸣声,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货场保卫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担心他们惹祸,想把他们撵走,听他们正在议论,好奇地站在苇垛阴面倾听。
只听像老大口吻的人说道,我看我们也别坐在这里瞎议论了,就由着老六的性子去吧。我们哥六个,属老六最可怜,无父无母连姓名都没有,到现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听我妈说他小时跟着一个要饭的在一起,后来,那个要饭的无影无踪,他也没了着落。他最聪明,主意正,有心志,遇事肯动脑,愿意学习,我常看他站在广播喇叭下听,他还经常去学校蹲墙根听课,又最能吃苦,常去工地和货站帮工。我看他压根就不是我们这堆里的人。
他停顿了一会儿,续道,那年冬天城里大清理,我们都猫在家里,我让老六去我家,他说不能再给我家添麻烦,自己跑到车站北面铁路涵洞里过冬。老六虽然苦,心眼却好使,看到别人落难还出手相助。我眼看有个漂亮姑娘,骑着自行车摔倒在马路上,他刚好在附近,急忙跑过去哈腰搀扶,遭到姑娘喝骂,滚开!我替老六难受了好一会儿,冲过去恶搞,让她出丑,被老六拦住。
有人气道,哼,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做好事也被看成坏心,我想开了,干脆坏坏他们,免得窝囊,图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