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哥顺着台阶走上三楼拐向左边,朝着靠东山的钱友办公室走去,忽然想到,曹严肃的办公室就靠着东山墙,不知许政治的办公室是否也靠东墙,常花容当上书记,办公室也在东边,东边升西边落,办公室放在东边,是想还要升啊。谷哥看到钱书记办公室的门开着,忽然想起常花容的事。他正紧张盘算要不要对钱友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许卉卉从她的办公室里几乎是跑着出来,愧疚道,我等你等的好苦,你怎么才来?先去书记办公室。说着抢前一步,对里面道,钱书记,谷哥来了。她回到自己办公室站在门口没往里走,仔细听里面说话。
钱友高兴叫道,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我。说着从座椅上站起走过来,亲热地拍了拍了谷哥,赞道,长的越来越壮实了,来,咱俩比比个头,你小子比我都高点了。许卉卉?
许卉卉急忙走过来。
谷哥来了你怎么不倒茶?钱友责怪道。
许卉卉忙沏杯茶递给谷哥,谷哥接过去道,谢谢。
钱友道,你去吧,我和他说点事。许卉卉转身回到自己办公室。
钱友笑道,我听说你小子遇到麻烦,怎么不来找我?
谷哥笑道,书记管着那么多人的事,我这点事还挂在心上?
钱友道,你掉进人生的低谷里,容易看到人间的某些真相。
谷哥发愁道,书记说的低谷,我当流浪儿时经常去饭店,常看到人家吃的满桌子剩饭剩菜,我就靠吃这个才活下来,个子怎么也长不高。我总能看到这些,书记说的真相是不是说的这个?
钱友一时无法接话,这小子怎么会想到那里?又想他说的,的确是他常见的实情,笑道,我说的低谷容易看到人间真相,意思是,患难处才容易看出人间真情实意,你遇到两头落空的难堪事,不就是掉进你人生的谷底了?两座山中间低的那块地方。
谷哥笑道,不是我明白了,而是书记说的太明白了,我再不明白就太笨了。心想,果然像钱友说的,患难之际,看出柳枝和大家对自己的真情实意。
钱友笑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夸人的技巧了,是不是看到了以前没有看到的什么?
谷哥心想,真让钱友说对了,因为柳枝说的那句话,才让自己掉进低谷里,她不但没有丢弃自己,反而放弃了她的工作,连她的爸妈还有那么好的妹妹,都舍得离开,铁定跟着自己,那么多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去说她,她就是不听。还有跟自己干的那些工人,都宁愿放弃国营工人的身份跟着自己干。钱友跟自己也更亲热了,把自己叫成这家伙,好像骂自己,怎么感觉更亲热?
钱友猜出谷哥大概心思,有意开玩笑说,真在想人生低谷的景色?
谷哥诚恳表白,我跟书记学的,但因为我太笨,学到的不过是皮毛,书记高升,我却反而掉进人生的低谷。变化的反差更大。
钱友心里舒服的发痒,哈哈笑道,我太了解你,虽然不能高看你的觉悟,也不能低估你的潜质。低谷,也许会给你带来新的机遇。
谷哥听出大概,不知潜质是哪两个字,更不理解潜质的具体意思,问道,什么是浅质?
钱友笑道,潜质就是你身上存在的,还没有开发和发挥出来的能力、本领。
谷哥佩服道,书记真是明见,能看见没影的东西,而且真会夸人。谷哥看出,钱友喜欢听他说明见。
钱友问,你总不是想我才来的吧?
谷哥笑道,书记总是明见,我的内心在书记面前,让书记看的溜明锃亮,一尘不染。
钱友道,你小子哪是一尘不染的人?在我面前太能对付。你说吧,什么事?我估计肯定不是小事,你自己遇到那么大的事,都没找我。
谷哥道,有个老乡找我。
钱友不信,你是流浪儿,无父无母,哪来的老乡?
谷哥笑道,是大榆树村的老乡,在市里搞了多年建筑,看好了一块地,想求书记帮个忙,批个条子。他说完了马上想,不知道这个批条能不能卖钱。又想,在钱友面前,心思都灵便了,自从认识柳枝,不知怎么了,心眼被迷住,脑子也不灵便了,是不是被柳枝管住了,我的事她说了算,我的事我反而不那么用心了,难道真的靠上了摇钱树才使我这样?柳枝这个媳妇好不好?由媳妇忽然又想到常花容,忙对钱友说,我怕忘了,赶紧把想说的事说了。我在河边公社多亏了公社书记常花容,钱书记有机会能不能升一升她?谷哥不知道提拔的意思,像太阳从东方升起,他理解官员提拔就是升一升。
钱友笑道,你小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装一肚子事?下次来先把肚子清干净再来,免得给我添堵。什么升一升?那叫提拔,我听说常花容干得不错,她的事我和组织部说一下。你说的那块地,我告诉市土地局的老毛,让你的老乡直接去找他,就说我让找的,我再给老毛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