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重重推开的时候,长霖正在打坐,受了惊扰猛然收功,胸口立时隐隐作痛。
不待他询问,已见长祺步伐仓促的来到了身边。
“长霖,今日长天与长恒去给你捕那嚯嚯,找了一圈无果,便下山去寻其他于灵力增效有益的东西,适才长天传来传音符,他们俩……”
长霖敛了眉峰,从长祺的样子便可以判断定是发生了他也不能处理的事情:“如何?“
下山一趟而已,会出什么事情呢?
“他们下了山,在闹市与之前遇到的小公子誓空发生了冲突,此时……”长祺愤恨地握紧拳头。“被他那叫河洛的仆从绑起来了,长天传来传音符,说是那小公子誓空说让你去,不然就不放他走。这事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惊动师父,只好先来了你这里与你商量一番。”
第二日便是恶冥渊之行,此刻来这么一出,若出了乱子,明日的恶冥渊之行又当如何?
那小公子指名自己前往才会放人,葫芦里卖的定然不是什么好药。
长霖沉了沉脸。于情,自己是当去的。可是于大义,自己却更该为了第二日的恶冥渊之行不去。
长祺也知其中奥妙,眼中透着担忧。“驯妖试炼之中咱们青霞谷弟子拔得头筹,明日的恶冥渊之行又能得到法宝相助。那小公子若真是昆离宫的人,必然是为了替那恶筑扫清障碍才出此举。恶筑受了重伤,他们这样做的意图实在明显。”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他既是抓长天二人要挟你,定是知道你与二人交好不忍不去。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请师傅出面,去找昆离宫的苍先生与魅先生谈谈?”
“单从他们维护昆离宫方面来说并不能证明他们是昆离宫的人,这等丑事,往少里说不仅苍魅两位长老可以不认,说多了更加可以借题发挥反咬一口咱们。”长霖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这摊浑水,不宜牵扯到两派。他既是让我去,那我便去。不过……”
长霖拉长声音,嘴角微微划出一丝笑意,眸中狡黠点点。“他可没说只让我一个人去。“
长祺眸光微亮,望着长霖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
最后一试,恶冥渊之行。
看台上观众嘴里打着响哨,挥舞着手中旗帜,大声喊着自己欣赏的修行者名字,尖叫着,兴奋着。
听到观众呼喊着那刺耳个名字之后,有道含糊不清的声音气呼呼的反驳着。
“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他们三打二,本公子岂会输的那么惨。”
惨?身边黑袍的河洛看了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胳膊,看看自己被打缺了一大块的盘刀,再转过头,看了看小公子鼻青脸肿连口水都兜不住的脸,苦笑着道。
“我们带来的法器铁纹瓶,金水如意,和木知了都被打碎了。回宫之后该想想跟老宫主如何交代才是。”
与老宫主交代,那才是真正的惨吧。
“谁知道长霖驯妖试炼受了重伤还那么能打!况且他带来的那个玄真,身后跟着灵兽祸斗,如何与他们相斗!?”小公子誓空再气呼呼的瞪一眼河洛:“交代交代!还不是赖你没本事!那长霖你对付不了!玄真你也对付不了!你还能有点什么用!”
驯妖试炼中连恶筑那等本事的都在他们身上吃了亏,更何况自己。
河洛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言语。
只余身边的小公子誓空依旧万分不服气的嘟嘟嚷嚷:“有苍魅二位长老在,恶筑的修为定会恢复,待今日恶冥渊试炼,将他们两个一并杀了!”
……
比之观战者的热烈气氛,各门派弟子脸上却是皆写着“恐惧”二字。恶冥渊那是什么地方,相当于魔界之地,那魔界该是多恐怖的地方,又岂有不惧之理?
“青霞谷弟子,玄真上前。”
芝灵长老站在人群最中心,向着台下的玄真喊道。
此行恶冥渊的法宝,会是什么呢?
玄真心中充满好奇,轻快几步便上了台。
围观者和各门派弟子都伸长脖子,似也分外好奇那宝物为何。
芝灵长老将一个黑色的小小布袋递向玄真,转头向着应试的各门派弟子道。
“前日驯妖试炼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弟子,将得到前往恶冥渊的法宝。而各位,好自为之。”
不是让各弟子加油,反而是一句“好自为之”吗?
若是不懂,会有此一问。但是在座的众人无论是参赛弟子,或是观众,却都深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参战之前已签下生死书,恶冥渊试炼,是生是死,皆是天定。
玄真将那黑色囊袋纳入怀***手应下。“谢芝灵长老。”
……
看一眼玄真手中囊袋里散发着光泽的火红色小珠子,东阳长老敛着胡须点点头。
“看这珠子的模样,为师猜想这必是琉璃之火那颗宝珠的仿品。本来拿到琉璃之火宝珠之人便可以得到魁首,且能携同此珠回到自己的门派,作为派中珍藏。想来,筑流山以此物作为法宝,则是想着以假换真,你若得到真珠,便能换上这颗假珠。且由着那帮人去抢夺假珠,而得到真珠的你既不用担心有人来追你与你抢夺,又能安安稳稳拿下魁首。这倒是个妙不可言的法宝是了。”
安安稳稳拿下魁首?
玄真嘴角浮出一丝轻蔑,将珠子重新纳入怀中。望着眼前暗不见底的,瘴气滚滚扑面而来的黑崖,转头望向不远处聆听元一长老叮嘱的长霖。“为师求来的生奈剑,你还需谨慎使用,可知那催命鬼这十年间就出了这一把剑,爱惜得很。他虽说此剑必不会折,但是……”
东阳长老脸上横肉抖动,心内隐隐作痛,望着玄真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默了一瞬,方道。“平安归来。”
玄真拱了拱手。“是。”
身边的黑犬化作往日威武硕大的身姿,俯下身,乖巧的等待着玄真上座。所有的应试者或站在灵兽身边,或骑在灵兽身上,蓄势待发。却只有长霖一人,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元一长老轻轻叹口气。“你自己选择的,自己好生承担着罢。”
他有意替那余鸟妖兽隐瞒,人前便不能让烛阴氏的小公子出手相助。如此,便也意味着若在人前,不管遇到何等妖兽也需他自己一人来抵抗。修行者的名声,大过于命。
因一人私情而助妖兽,只需这一件事,便能让修道者人人得而诛之。
这些后果,长霖他也曾算在内吗?
长霖乖巧顺从的拱了手。“师父放心,长霖不敢让自己出事。”
元一长老掸掸手退到众观战者那一处,看着所有的应试者骑灵兽入那恶冥渊。却唯有长霖一人御剑入渊,听着耳边传来各种猜测的窃窃私语声,复又轻叹了口气。
于情一事,自己做师父的实在没有什么可教,只希望他不至于像自己一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好……
……
只站在渊外,便能感觉到来自恶冥渊中滚滚的瘴气,夹杂着魔气,让人简直无法呼吸。
不少未修行过的观战者已经晕倒,被人送至遥远处的树林。恶冥渊方圆十里,草木不生,无甚生气。
而入渊的应试者初时只觉滚滚瘴气扑面,可是越往下行,便越能感觉到瘴气的浓郁,和着越来越烈的魔气,令人几欲作呕。
有些下行的弟子受不住,偷偷吞下一颗药丸,神智渐渐变得清明,这才重振心神,驱着身下灵兽继续下行。
不知道御剑了多久,长霖终于见到黑色干裂的土地。裂缝处红红的岩浆流动,似有生命般蜿蜿蜒蜒不知伸向何处。
这边不能停歇。
长霖皱皱眉,继续御剑前行。直到发现大片的土地岩石,不再见裂土,这才跳下剑来。望着四周阴暗的天空,思索着停下步子。
身边有脚步轻轻靠近,长霖转过头,看向身后骑着祸斗的玄真。
“你的那只余鸟灵兽呢?”
“鸟儿嘛,长了翅膀。我一旦不约束,便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寻常罢了。”长霖坦然一笑,捏了捏手中的剑。
“如今有碧波剑在手,也不是非要灵兽在旁的。”
栖染撇撇嘴,白了长霖一眼。
好大的口气。
玄真冷冷笑了笑。“那我便等着看,你如何死在这恶冥渊中。”
长霖嘴角也露出冷冷一笑,持剑拱手。“昨日倒是多谢。”
“不需要,我玄真一向不会欠人人情,就当是抵了那日的惊雷阵。”说完,一眼也不看长霖,驱着祸斗向前驶去。
……
驱着毕方鸟小心的向前走,珏华仔细辨认着前方黑暗而乌蒙的路。琉璃之火,生在恶冥渊的极热之地。经百年结一珠。自己修习火术,乘毕方,再若得琉璃之火珠,更是如虎添翼,于修行更有利。
初时入得恶冥渊,是一片土地裂开,岩浆流淌之地。可是看在眼里除了地下那一层岩浆之红,却无火光。想来,便也不是那里才对。
不然一进来便能寻得琉璃之火,也便不是什么百年才结一珠的宝物,更不会拿来作为试题了。
可是恶冥渊渊内阴暗得很,几乎看不见前方,更别说什么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