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郡主,汇阴之体(1 / 4)

斗霜华 夜橦橦橦 16221 字 2023-05-19

雍州城。

长乐郡主府。

一袭丁香色的拽地长衣垂在地上,两支纤细葱白的手指捻着衣襟,随意的拢了拢。

一双白皙的双腿在长衣之下,若隐若现。忽的却是猛然站了起来,赤着的一双如玉脚丫踩在长廊的横凳上,还没等踩上几步,已是引来身边一声惊呼。

“郡主郡主,使不得,这万一要是摔下来,奴婢死几次都偿不了罪的。”有道身影紧张着上来扶,眼角眉梢都是惊惧之色。

是啊,这副身体金贵着。是摔不得的。

毕竟,自己那皇帝父亲还等着由自己卖个好价钱,做个好生意,盘算着的。

那脚丫轻盈的跳下横凳,将一旁红红的绣鞋随意一套,汲着鞋慢悠悠的沿着长长的长廊往前走。

许是因汲着鞋子,她走起路来瞧着懒懒散散,但却身姿妖娆,这样歪歪斜斜的走着竟是一番别样风情。单单只是那一道背影,已是引人遐想联翩。

小小婢女被甩在了后面,痴着脸,被那郡主刚刚乖巧的一笑弄了个愣神。长乐郡主,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带着面纱已然这般能引人发痴,真真是不虚传闻的。

婢女小跑着跟了上去,恭顺的走在那郡主身边。

“郡主,今日又有道长被派来府中。听说这回是莫仙派来的高人,歧黄之术十分了得,定治得了郡主这疾。”

长乐郡主,皇帝第十个女儿,宫女所出。本不是个被器重的女儿,可是奈何自出生起便容颜美丽,也被皇帝算在了自己的江山计划中,被人高看一眼。

可是,这郡主却有一疾,从小便是,寻来的能人众多,却无一人能够根治。且与她亲近之人,都没个好结果。

出生便克得娘亲难产致死,奶娘也死了好几个,这一路长大,身边陪着的人换了不知道多少个。而如今这婢女,也是遭牙子婆卖了,无奈才来的……

自己这疾,其实也不算疾。

长乐郡主眉梢一挑,笑望着婢女,眼中有些许调皮之意。

“我这可不是疾,自小看得见那些鬼怪,也无比吸引那些鬼怪。且带着天煞孤星之命,治也无用。”

可是既是这般为何还有不同的高人换着法儿来给自己诊治呢?

因为,只有将自己诊治好,才好卖个好价钱啊。不然,哪个国家的皇子敢娶?

长乐郡主一笑,那婢女便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守护在这美丽柔弱却又坚强的郡主身边。

众人只道长乐郡主因着此疾,被宫里那些人看得晦气,极不受宫里那些人待见。从小便被送出宫外,远远的来了这雍州城。除了府里这些奴仆,便是些为了一睹郡主风采的狂蜂浪蝶整日围在府外。也是可怜得很。自己这小小婢女,原是家中长女,穷困潦倒。

被爹娘卖于牙子婆,那牙子婆将自己送到饭馆里打杂,整日里既打又骂。后来听闻郡主府要贴身婢女,别的小姊妹听了都不敢,却只有自己,站了出来。

如今自己穿的暖,吃得饱。郡主从不打骂奴仆,还十分可爱美貌。

这已是天大的福分,再不敢奢想其他。认了主,便只忠心一颗了。

“今日郡主是要带着面纱还是幕蓠去見道长?”

主仆二人已到郡主的卧房,长乐郡主懒懒的趴在床塌边上,扬了扬唇,露出弯弯的笑眼。

“都好,素素你自己看着办吧。”

美目含笑,樱唇轻扬,那般一笑,虽只望见一双眼睛,望在眼里却也如同春日之花和着春风荡漾,使人眼前一亮。

她这般懒洋洋,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反倒让做婢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膨胀。

自己是被需要和尊重的。

素素含着内心小小喜悦,挑了一方与那长乐郡主衣色相当的面纱。“郡主今日一袭袍纱,便也带上面纱好了,应是搭配。”

长乐郡主点着头,用手撑着上半身,闭上眼睛昂起头,肩上衣袍缓缓顺着手臂划下,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肩部肌肤,肤如凝脂,美若白玉。可那郡主似未察觉不妥,安静等待着素素为她戴上面纱。

素素一颗心脏砰砰直跳,饶是已服侍了这郡主好些日子,依然觉得面红耳赤。

待为长乐郡主整理妥当,带着郡主穿过重重廊道,来到正厅。

那郡主依旧懒洋洋的,似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致,坐在那主位之上。随意的一挥手,看了一眼素素,露出了一截白皙手腕。

素素立马上前将一块白色丝帛盖在长乐公主的手腕上,看向正厅外等待着的白衣道长。“道长,请。”

白衣的青年男子走进厅内,将那郡主不带情绪的眼睛望在眼内,垂下眼眸,开始诊脉。

久久,长乐郡主望着那青年男子收回的手,眉角微微一挑。不等他说话便开了口,向他身边凑近了些,声音清风般轻柔,甜甜的问道。

“道长,本郡主这疾,你可能治?”

那青年脸上一红,退后了一些,拱起手来。

“郡主,吸引鬼怪并不是疾病,而是因着郡主这怪异非常的命格所引起。本该是乞儿之命,却是尊贵之躯,想来……”

身边一个黑甲侍卫拔刀便想冲上来,凶神恶煞的吼着。“大胆道士,郡主千金之躯岂由你污蔑。”

郡主伸出手来,做了个停的动作。眼神带着几分认真望着那青年道长。“道长请说。”

那侍卫停下动作,皱着两道浓眉,退回了原处。

那青年道长面带深沉。“命本是由天定,郡主既生来金贵,便也是违背了天意。如此,命中克亲克已,能见鬼怪又引来鬼怪,也算是命中注定,劫数难逃……”

是命,不是疾,治不了,无法改,只能躲。

还记得当年年仅四岁的自己,带着伴自己半年之久的太监和小婢女,于白雪纷飞的一个冬日,被赶出了那高高的朱红色绵延宫墙。

手中捏着大国师给的一只白纸仙鹤,脑中回想着大国师亲切,却些许无奈的声音。

“阿棠郡主,此去一别,兴许再不能回来。郡主便多看几眼,是好是坏,算是个念想。圣上给您的封号,期望,还请郡主莫要忘记。”

自己母妃死的早,自己没任何记忆。这里的人,每每望着自己都是满眼的同情又厌恶,作何念想。

长乐是封号,划个地方将自己赶出皇宫,还敢说对自己有期望。

那期望,不过也是恶心人的,想将自己卖给他国的意图。

“呸。”

那时小小的自己坐在马车里,将那白纸仙鹤撰入掌心,捏成一团,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弃于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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