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点了点头算是还礼,长霖则将手中书信递向了长乐的方向。“这封书信,本不是给你的。但是,我觉得你当看看。”
肖风将糕点碟摆好,沏了茶,本想寻个由头待在这里听听长老和师兄会说些什么,但是视线转了一圈,却是什么留下来的理由都找不到。只能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长乐郡主,怏怏的提着竹篮退出门外,关上了门。
长乐郡主拿着那封信,看着那熟悉的字体,视线由凝重,随着信件的内容,渐渐的变为了阴沉,犹如窗外突变的天气。
乌云密布,一道闪电从乌黑的云层里,闪现而出。“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大雨下得让人措手不及。
长乐郡主神情有些恍惚,沉默了半晌。一双深眸微微一抬,望着长霖,眼神试探而又不确信的问道。
“你知道假传圣上旨意该当何罪,你居然……”她眼里的挣扎,显然易见的证明了她内心深处,是多么的确信答案。
长霖眼眸冷淡的望着她。“这是圣上的亲笔信。”
猜到的结果由长霖直接了当的戳破,长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顿时一软,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靠上了身后的庭柱。
一双眼睛神采不再,似一只搁浅而濒死的鱼。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抵抗,和认命的绝望。
“看来……若是做不了他有用的棋子,他是真的想让我死……”
皇帝的信是写给青霞谷的,简明扼要,无一句废话的狠绝。
“朕已知长乐前往青霞谷求道,两年之内,若于疾无为,请长霖长老将她逐出青霞谷。皇家庄严,再容不得她。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长乐郡主。此信内容,长乐需知。”
若能够医得汇阴之体,她便还是长乐郡主。只不过,是嫁人的长乐郡主,得保两国安康的工具。若不能够医好,可不是简单的削她封号,逐为草民。
而是,要让她死啊……
因为皇家的形象,不容损害。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自己便是该死……
父皇等了自己这么些年,这已是他对自己最大的宽容了吧。还有两年,自己便要十六岁。
在那最宜嫁人的年华,若是失去价值,便是死路一条……
长清有些同情的看着长乐,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长霖,眼神有些许埋怨。
意思已是明显,埋怨长霖的不近人情与简单粗暴不照顾郡主心情说话方式。
长霖皱皱眉,略微有些犯难。
思虑良久,道一声。“我会与慧心长老谈谈,以盼她能早日教授你密法。”
长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若说自己太过实诚,那自己这师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不过,这也是个可行之法,便,算他还有几分怜香惜玉吧。
长乐抬起眸,眸中喜怒皆空。“慧心长老最遵守纪律,长乐不过入谷半月。既参加不了入谷三年的入室弟子选拔,也没资格和其他师兄师姐一起听课修习。更别说是让慧心长老教我密法……”
长乐认得清现实,虽然父皇压着,但是若慧心长老不想教授自己,那自己如何也习不得密法。
只有等死的份了。她该是有些绝望了。
长霖走到长乐身边,收回了那纸书信,声音有些僵硬的温柔。“你安心就是。”
长乐抬起头看着长霖,眼中不知何时已涌上雾气,一片迷茫弥漫在她眼底。
她是无助的,同时也有着被背叛感。
遥远那皇城内,坐在龙椅上,号称九五之尊的人。对于长乐郡主来说,如何也不是一位父亲,而是一位皇上。
而当这一切被真正暴露在人前,长乐还是觉得既难过,又慌乱。
自己一个郡主,哪有什么郡主面子,只不过,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而那父亲,还会毫不犹豫的让自己去死。
长霖看着长乐,眼神中有些不忍,沉了沉,添了一句。“明日,你便去思悠殿見慧心长老。”
长清眉头一皱,略显不可思议的望向长霖。
而长乐眼中希望一闪而过,望着长霖,几分试探。“我可以跟着慧心长老修习么?”
“我会向慧心长老说明一切,结果如何,你还需自己把握。”
只能做到这里,自己,如何也是左右不了慧心长老心意的。
慧心长老岂会那么容易说服……
长清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长乐郡主眼中的光也微微熄灭,久久才见她点了点头,低着头道。“长清师兄,长霖长老。长乐先退下了……”
长霖一挥衣袖,眉间有了丝丝涟漪。“去吧。”
待长乐出了门,长清却是开了口。“你如何能让慧心长老同意亲自教她?慧心长老一向最是秉承传统,能修习慧心长老密法的必是亲传弟子。而那亲传弟子则是由三年修习,再经过试炼,成绩卓然的那一个才能作为入室弟子。而入室弟子,也只有天资聪颖,备受器重的才能成为亲传弟子……慧心长老还没有亲传弟子,况且还有子眉在,这亲传弟子的资格如何也不可能落到长乐郡主的头上。长乐郡主……在这谷中,所处位置也格外尴尬不是吗?……”
长霖将手中书信放在桌上,视线挑向远方。“慧心长老那边,我自会去说。”
见他视线笃定,长清心中突然一颤,眼眸眯了眯,试探的望向长霖。“你是想用掌门令来压慧心长老,还是用掌门令与慧心长老交换长乐郡主的亲传弟子资格?”
长霖眼眸低垂,并未回答长清的话。
……
将慧心长老院子里站着的女弟子扫视一眼,子眉一眼便望见那格外引人注目的长乐郡主。
平常只需站在那边便是一道靓丽之色的长乐郡主,彼时一双美眸布满血丝,浮肿而无神。
似被烈日暴晒而恹头搭脑的小草,毫无生机。想来,是一晚上都睡得极不踏实。
子眉看着长乐,不悦的皱了眉头,声音不觉严厉起来。“长乐,近日偷学的术法,可有长进?”
被点了名,长乐沉吟一会儿,抬头看着子眉。“师姐,长乐无能。”
近日长祺师兄教授御剑之术,自己既无剑,又是偷听,隔得远倒是一点都听不真切。若说是学了什么,那还是只有当是偷学子眉师姐的治愈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