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在第二次手术中离世的,母亲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也告知了医生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医生也答应会竭尽全力,但父亲还是走了。
她赶到医院时,母亲正在沟通遗体搬运,看到她便泄了力,瘫倒在椅子上。她把母亲安置好,接着谈运送费。母亲的电话响个不停,大家一定都想安慰母亲,她善意的想,大家并不是出于好奇,是纯粹的安慰。
葬礼按照父亲的风格,办的十分简单。母亲像个面捏的人,表情木讷随时都会倒下。还好妺喜在,一直帮她照看母亲。
姑姑让她写悼文,还要在众人面前大声朗诵,她觉得滑稽,却还是照做了。
葬礼在夜晚举行,大雪纷飞,她拿着话筒用刺破天际的声音念着那些肉麻又哀伤的话。她希望此时父亲还在路上,听不见这些虚伪的词句。提笔的那刻她才发现自己并不认得父亲,父亲不希望被人了解,也无意去了解别人,他就这么匆忙的走了,当真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退掉租的房子,回家陪伴母亲,母亲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父亲的死对母亲而言更是一种解脱,母亲去理发店染了头发,剪成父亲曾经厌恶的齐肩短发。母亲平时饮食就很清淡,父亲走后她吃的更简单,简直可以说是敷衍,偶尔会在夜里啜泣。
然而她们家从小就没有温情教育,母亲流泪只让她感到窘迫,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母亲,同时又很自责。母亲虽没有说什么,眼神中都是怨气。母亲期待她跟网上的二十岁少女一样温暖有活力,像刚出生的小狗一样跟父母亲近,但她不会,她做不到,人无法给别人自己从未得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