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安歌第一眼看见他不敢相认、外婆甚至误以为他在外面没吃好饿瘦了的原因,其实都是因为他外形变化巨大。
虽然时隔三年,可房间还是和他那年离开时一样整洁。这种整洁不是短时间能收拾出来的,是每天都维护才有的那种整洁。
床头柜上摆放的母鸡啄米的闹钟还在走动。那是外婆很多年前买给李浩倡的十岁生日礼物。李浩倡走到床头柜跟前,掀开它上面一块覆盖着的灰色棉布,一个安装在木板上的矿石收音机立刻赤裸在眼前。漆包线圈、二极管、可变电容……和一对小音箱。
这个矿石收音机是杨长春在高二下学期给他做的。他转动可变电容的旋钮,电流叽叽喳喳的杂音和众多广播电台的声音纷至沓来。
床头边的落地灯还是那样明亮,甚至枕头边摆放的几本书,也还是他离开家时的那几本。只是床上用品刚刚被安歌换了,是一套深灰、浅灰条纹相间的纯棉磨毛床上用品,被套还能看得出折痕。落地灯灯光过于明亮,照得枕头和靠近枕头的床单上细密的磨毛发出一片晕光。
不管他在哪里漂泊、在外面漂泊多久,外婆、安歌总是在等他回家。
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他竟有一点不自在。和船上相比,身下的床过于平稳。
完全没有睡意,李浩倡随手抓起枕头边的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有脚步声离房间越来越近。
安歌来了。
安歌穿着睡衣走进来,头发还没有完全干,看来也是刚刚洗完澡。她坐上床沿,抓起李浩倡的胳膊又仔细打量起来。
“真是黑啊……”安歌摇摇头,
“本来经过一个冬季,皮肤恢复正常颜色了。可今年从三月底一直到现在晴天多、气温高,甲板上稍微动一下就流汗,我们干活都穿短袖,不小心皮肤又晒黑了。”李浩倡笑了。
李浩倡还想问问这几年家里都怎么样,可是想想有什么情况发生都在来来往往的信件和电话里说了,也就没有开口。
鲜于紫琼从春节回家后,再也没去深圳。那她是怎么想的?在家,她每天在做什么?
“今天和紫琼出去吃饭了?从春节到现在,她都在干什么?”李浩倡问。
“我就知道你要问她!”安歌放开李浩倡的胳膊说,“她过年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说,想在家做点事比如开个店什么的,不想出去了。到底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说先在家里看看,到时候看什么能做就做什么。现在她就一直闲着,每天就是逛逛街、喝喝茶。有时候晚上还到我这里聊聊天……周六周周日她也会找和田姐、西宁哥他们一块吃饭聊天。”
“什么叫‘就知道你要问她’?我们这帮人,就我和她在外面漂,我问问她情况不是很正常吗?我们这帮人,都是谁和谁啊!”李浩倡弹了一指头安歌的额头,笑着说。
“知道知道,你们这帮人,同学情深!”安歌笑着说,“要是紫琼姐知道你现在在家里,肯定会马上过来看你。”
李浩倡没有接话,只是看了妹妹一眼。安歌接着说,“和紫琼姐聊天,只要聊到你,她总会说起读书时,你故意气她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