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别将我挽留!(五)(2 / 4)

一周后的傍晚,李浩倡接到紫琼的电话,电话里紫琼说可以去看她。在电话里,李浩倡听出了紫琼的兴奋和害羞,这完全不像她以往的口气。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紫琼又来了电话:

“嗯,……我想了又想,你还是不来深圳了。等哪天我邀请你,你再来吧。”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李浩倡挂掉电话后,一脚踢开正在收拾的背包。生平第一次提出单独去看望一个女同学,人家先同意转头拒绝,一下子把李浩倡弄蒙了。

下一个月,紫琼依然寄信、打电话,只是不说上次拒绝他到深圳的事。慢慢的,两人又恢复了以前通信、打电话的频率。

一九八九年夏,楚雄、西宁和南山毕业了。

一九九四年春节过后不久后,李浩倡收到长春的信,信里,长春告诉他,因为在沙松冰箱厂的经历,他很轻松进入了沙市日化公司。他告诉李浩倡,走在宽阔的车间,又听到机器的轰鸣,他很开心。

一九九五年下半年,李浩倡接到陈楚雄的一封信。信里,楚雄说主要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件,柳和田被命名为市团高官。陈楚雄还在信中强调,柳和田是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市团高官,二十七岁不到,前程远大!

第二件,简北川在上半年被任命为朝阳派出所所长。

“……哦,想起来了,我最近也调动工作了,到农行营业部任信贷副主任了。”最后,楚雄故意用一种轻描淡写、甚至是临时想起来的的口气写下了这句话。

看到这句话,李浩倡笑了。其实这封信,陈楚雄告诉了自己“三件事”。

从十年前高中毕业到现在,所有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事,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任何发生在其中的事物,慢慢地,它都能让它们悄无声息地流逝远去。这种流逝极具欺骗性,慢得几乎让你察觉不出、老以为那些渐行渐远的事物离开自己并不遥远。真等到你想寻找时,蓦然回首,它们早已流逝得好远好远!

睡意袭来。李浩倡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侧脸趴在枕头上睡下。

夜晚的南风,把江轮的汽笛声吹得很遥远。这些被东南风吹送进荆州古城的汽笛声,已是强弩之末,微弱而模糊。在这微弱模糊却又熟悉的声音里,李浩倡慢慢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李浩倡从梦中哭喊着醒来。

和往常一样,坐在他床边的依然是外婆。

外婆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说:“又做那个梦了?可怜的伢!”

和很多次迟睡的夜晚一样,李浩倡不久前又进入到那个梦境,然后哭喊着醒来……

从童年到现在,这个梦一直困扰着他。

这是个奇怪的梦,好像总是没有开头或者李浩倡从来记不得开头。李浩倡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梦里,母亲喜欢和她脸挨着脸,左手搂着他,右手伸进他满头长乱的头发里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梦里的母亲和自己脸挨着脸,每次李浩倡能看到的是只是母亲脖子上的一颗绿豆大小的朱砂痣。在梦里,不论颜色还是肌理,这颗朱砂痣简直就是一颗缩小的桑葚。有几次,李浩倡凑近妈妈的脖子,亲吻了那颗朱砂痣,梦里,朱砂痣的味道又酸又甜。在李浩倡亲吻妈妈的时候,妈妈会回吻他的额头和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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