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后,李浩倡给外婆支起遮阳伞,让她老人家画画,自己在车里抽烟、看书发呆。紫琼和安歌则在附近的田野里转悠。
中午,大家在遮阳伞下吃午餐的时候,紫琼的电话响了。紫琼对李浩倡说一声“小区姐”,走到车里去接电话。
在电话里,小区姐和紫琼互相问了对方的经营情况。小区姐掩饰不住对紫琼经营收入稳定的羡慕,说自己在这边干得太累:
“阿琼,你也在电子厂上过班,那都是些低端的加工活,利润微薄,赚不了几个钱!关键是我吃那么大的苦,受那么大的累却赚这么点钱。要是能多赚点,我受苦受累那也值了!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入错了行……”
紫琼知道小区姐说的是实话,劳动密集型产业,赚的就是几个辛苦钱!
最近半年,区姐和莫姐与紫琼的通话比去年更频繁。每次通话谈到利润,区姐都要对当初自己开电子厂这个决定产生怀疑,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认真选择过进入这个行业的。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当初也没得选,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可以从事的行业!
结束通话后,紫琼草草吃了点,收拾好餐具,坐到李浩倡边上,看他画画。
眼睛看着李浩倡的油画布,心里却想着区姐刚刚和自己说的话。如果自己还在深圳,如果自己创业,肯定不会选择这种劳动密集型行业!那现在到底做什么行业呢?,销售总量大利润厚的?紫琼把在深圳看到过的行业在心中过滤了一遍,觉得都不过如此!
突然,像有道光从自己脑海里闪过,紫琼想到了林夕子,想到了夕子爸爸说的房地产行业!房子,这是中国每个城市和即将进入城市的家庭必须购买的最大件商品。
如果要转行,如果要进入一个新行业,房地产行业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
对,下次区姐再来电话,该和她们说说这个了。
清明节上坟后回来的夜晚,紫琼失眠了。
紫琼不是一个睡眠不好的人。即使在深圳过得最艰难的那两年,她失眠的次数也不多。回到荆州后,刚刚和李浩倡恋爱的时候,有过几次失眠,三年里其他时间从未失眠。
今夜的失眠,应该和小区姐的来电有关。每次与小区姐和莫姐通完电话,紫琼都会回想起在深圳的生活。
在深圳的十年,追紫琼的男孩子很多,其中不乏优秀的男孩子。可他们给不了李浩倡给她的那种感觉。李浩倡的一切都深深让她着迷和挂念。她知道李浩倡不是那种追女孩子不顾一切的男孩子,等他到深圳来追自己还留在深圳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希望很渺茫。
那自己回家去追他!
那个冬雨夜,这念头在心里一闪的时候,站在窗前看着深圳灯火的紫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虽然回来荆州是当时在深圳考虑了将近一年的决定,回来后的一切也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但是,紫琼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差什么呢?肯定不是李浩倡和婚姻。和李浩倡结婚给紫琼带来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是工作吗?也不是!把“北岸”打造成了一个带点小资情调、大受青年们喜爱的粤式茶餐厅,很让紫琼满意。更让她满意的,是“北岸”的收入。
可是,荆州毕竟是一个长江边的小城。一切都如流过它身边的江水,缓慢而波浪不惊。这样的日子,和深圳的节奏比较起来,似乎寡淡而苍白。
紫琼到深圳的那年,正是她青年时代的开始。她在深圳度过的十年,既是深圳发展最快的十年,也是她从对深圳陌生到完全融入深圳的十年。在那十年里,紫琼习惯了深圳那种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偶尔有一天休息,她会觉得特别无聊。
那种和很多人一块工作或者管理很多人工作的日子,才是她最热爱的日子。
这,应该是深圳最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原因。
每天下午,是“北岸”相对轻松的时候。
下午两点多,吃完午饭,李浩倡和紫琼走进卡座一号休息。在和李浩倡闲聊的时候,紫琼不时打呵欠。
“昨夜没睡好吧?”李浩倡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
“不是看你打现在呵欠才这样说的。昨夜你在我身边翻来覆去的,就知道你没睡着。平常睡觉,你哪会翻那么多身!”
“昨天和小区姐通电话后,想起了在深圳的往事……”
“想深圳了?”
“嗯!”
“我也常常回想起‘渝勇敢168’,想起在长江上来来往往的那段日子……你想深圳,那就回深圳看看。”
“昨夜也不仅仅是想深圳,还想了其他许多……”沉默了一会,紫琼接着说,“其实,相比较深圳这座城市,我更想念在深圳的那种工作、生活状态。”
“什么状态?”
“很多事在手上做,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忙碌、充实。”
“老实说,紫琼,‘北岸’营业以来,我都没做什么事。不是隔三差五出去写生,就是在家画画,或者在江边和城墙上闲逛。作为‘北岸’的两各老板之一,我做得不好。‘北岸’几乎是你一人撑起来的,你还不忙吗?”
“什么做得好不好,两口子之间说这些话做什么!我愿意看你闲逛、画画!”紫琼抱住李浩倡,把头靠在他胸口说,“除了开业前几个月有点忙碌外,以后的日子都是按部就班,哪里和忙碌二字有联系。即使我每天都和开业前几个月一样忙碌,那也和我说的意思不一样。
“在深圳的每一天,好像后面有一只手,推着你不停奔跑!整个城市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巨大漩涡,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停不下来!我们这个小城呢?生活节就像身边的长江一样”紫琼指了指南方,“安静、缓慢且波浪不惊!”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李浩倡沉默了一会说,“那就不是你我两个人能改变得了的。要想继续那个状态,你只能重返深圳了。”
“有时间回去看看倒是可以的……”紫琼声音越来越小,在李浩倡怀里闭上眼睛。
四月下旬,一个周五的下午,北川接到一个通知。通知他五、六两个月到市党校学习。
北川接到这个通知的第一感觉是惊喜。这个通知,是一个信号。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信号会来得这么早。
老实说,这个消息对任何一个追求进步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一个天大地大的好消息,可惊喜过后的北川发现,他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和田。
自己的学历、到jz市公安系统的突出表现,尤其是最近两年连续破获的两个大案,受到了上级重视和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