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我买不起。还是我定吧,我买什么你就接受什么。”沉默片刻,曹佩璐接着说,“原来计划回国第一站是深圳,落地后去看看你们和你们的公司的,可没想到你和紫琼……你还好吗?”
“公司、紫琼都还在深圳,你还是可以去看看啊。我好得很。谁告诉你我和紫琼……”
“前几天,打你们深圳公司电话找你,紫琼告诉我的。”
“哦,上次打电话找我是什么事?”
“也是想告诉你,想到深圳看看你……和紫琼以及你们的公司。”曹佩璐说。
其实,这次打电话来,曹佩璐还想说另外一件事。北川告诉她李浩倡现在的生活,她很想在电话里劝劝李浩倡:日子不能过得太随心所欲。这些话在电话里怎么讲也不如面对面说得清楚明白。还有十几天就回国了,到时候再和他说吧。再说,北川也劝过她:李浩倡现在这样,只是一种自我疗伤的方式,过段时间他也许会好起来。
“李浩倡,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今天不说了。回国后面对面说吧!”曹佩璐说。
“搞那么神秘,什么话一定要回国面对面说?好吧好吧,回来再说就回来再说!”李浩倡笑了。
长春再次回到荆州的那天,荆州落下了秋天的第一场雨。北风不大,但让人感到了秋的凉意。
他已经办理好了离职手续,回家特地交代弟弟,好好经营修理厂,这首先是一家人的衣食保障,也是他进退的大本营。
虽然父母、妻子原来就不同意他出去闯荡,多次劝说他,要他权衡利弊,但是依然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傍晚时分,长春走进“北岸”大门。一号卡座里,李浩倡正坐在那里抽烟,等着他。长春放下挎包,坐到李浩倡对面。李浩倡没有说话,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燃。
“为什么今夜走?”李浩倡问。
“夜班车早晨到武汉,我下车就去租房子,正好!”长春回答。
原来,长春坐的是从荆州专门到汉正街进货的卧铺大客车。这车不走高速走三一八国道,夜晚十点出发,慢慢悠悠走,中途还会停车休息两个小时,到武汉,天正好亮。因为不走高速,价格便宜很多。
说好晚餐是践行,两人都却没喝践行酒。在吃饭的过程中,李浩倡递给长春一张纸包着建行卡。
“不多,三十万左右。你拿着吧,要用的时候就用。密码是你生日。”李浩倡说。
长春抬头看了看李浩倡,过了会才说:
“这些年上班、搞修理,有点积蓄。再说,刚开始创业,钱太充裕的话,容易大手大脚,还是紧点好!这卡你暂时拿回去,哪天我真差钱了,第一个找你要!”
“你先拿着,用不用卡里的钱,放在你身上也不碍事啊。留在身上,底气足点。”李浩倡走过去,把银行卡塞进他的挎包里。
虽然没有了原来那么多人在一起聚餐的热闹,但是饭桌子上的气氛一点也不沉闷压抑。本质上,长春是个理智又乐观的人,所以他对自己出去闯荡很有信心。他对未来进行展望、描绘的美好前景,让李浩倡也跟着热血沸腾。
李浩倡要开车送长春去车站,长春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在“北岸”门口,他挥手和李浩倡告别,然后大步向广场西边走去。
由于下着小雨,广场上人不多。广场上的巨型屏幕正播放着一部关于深圳打工妹的电影,屏幕里的中国南方热闹非凡。
长春从便河西路横穿过bj路。bj路上的路灯和川流不息行驶在其上小车的车灯,还是和任何一个夜晚一样,让bj路成为一条灯光的河流。
长春回望了一眼身后,广场两边高大的建筑物上,灯火通明、霓虹闪烁。“沙市饭店”楼顶上的“活力28,沙市日化”的霓虹灯字依然绚烂明亮。这些曾经辉煌的企业,不仅没有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还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他的眼前……
不知是荆州太小,还是自己的心大,总之,今天要离开这个生养自己的城市,去另一个城市寻找自己的未来。
不论是到“立白”去学习,还是到长江边的油库基地去工作,每次离开前夜,他习惯带着老婆孩子去街上逛逛。那些或明亮或暗淡但是看起来让人温暖的灯光,总是让人心生留念和不舍。现在,城市的灯光在秋雨和凉风里比平常更显温暖,对任何一个即将远行的人,这灯光都是一种无声的挽留。那万家灯火,更是向路人发出回家的召唤。
即使依依不舍,也要出发。因为希望的生活一直在前方,我必须出发去追赶。
亲爱的故乡,我要离你远去!
荆州,别将我挽留!
此时的长春,百感交集。内心里满是伤感、不舍等在他看来脆弱的感情。
不能这样!他心里喊了一声,回过头,加大脚步,快速向前。
“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叫着。
路人纷纷侧目。他冲他们笑着,继续奔跑。
拐个弯,车站就在前面。从这个灯火通明的车站出发,穿过黑夜,在明天黎明时分,就会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李浩倡怎么也没想到,曹佩璐回国后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是在张居正街五号。
由于太过突然和意外,李浩倡停下脚步,放下手里提着的一箱啤酒,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站在里面的曹佩璐微笑。在他站到门框前,曹佩璐正和背对着他的胡艳萍说着话。
仅仅出门去买箱啤酒的片刻,曹佩璐居然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从外貌和神态来看,她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好像有什么变化。
曹佩璐也看着李浩倡。这个自己常常在莱比锡想起来的高个男人,整个人还是和原来一样,给人以安安静静的那种感觉。他脸色有点不对劲,稍微显得憔悴。
两人这么看着对方,有几秒钟都没说话。
正在切菜的胡艳萍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到了对视的两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早说!”李浩倡先开口说话,走进厨房。
“昨天到家,回来看看爸妈,休息几天后去同济报到。准备到‘北岸’去找你坐坐,路过你家门前,猜想你也许在家,反正顺路,下车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家。”曹佩璐微笑着说。
“不是说好落地就通知我的吗?现在到家了,总该给我打个电话呀。不管你是到‘北岸’还是到我家,来之前也该打个电话。要是我不在呢?你这人……”李浩倡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傍晚,你不会去踢球。除了北岸和家里,你能到哪里?好了,不说这个了,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曹佩璐向餐桌走过去。桌子上有两个包,其中一个是阿迪达斯的运动包。
曹佩璐要李浩倡打开阿迪达斯的挎包。李浩倡简直不敢相信,包里居然装着一套拜仁足球俱乐部主场球衣、球袜、一双足球鞋、一条拜仁球迷围巾和一个印有拜仁队徽的马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