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千里跋涉,一腔捧上的真心,换来的……却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翦十一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强者,她只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都在他的面前收敛了,面对生死决杀,面对人肉白骨,她纵使会胆颤,纵使会想要退缩,可一旦想到他,一旦想到这每一场的浴血跋涉后,就能与他更近一步,她便强迫着自己忘了去害怕,忘了去后退,只因为她不想做一个只会攀援着乔木而生的丝萝,她不想这一辈子都只能站在他的身后。
可她没想到,最终竟是他,竟会是他亲手割断了她这一根因为他这棵乔木而顽强生长着的丝萝,而且用的方式是这么,这么的狠辣,这么,这么的残忍。
白泽心中因这些话而微微一颤,漾起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他转身瞧了她一眼,喉头转了转,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在恍然踌躇之间,‘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
他猛的抬起头,却看到汩汩的鲜血自翦十一的心口涌出,蜿蜒而下,而她清瘦的身影如破败的叶子一样坠落,震惊之余,他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那一刻,他的心中掠过骇然,掠过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惊惶与害怕,却仍是故作强硬的说道。
“不是一意孤行的说想要离开组织吗?我同意放你走了,你为什么……”
“白泽,你终究都是不懂我的。”
翦十一悲哀至极的望着神色难辨的白泽,眼底的光愈渐的黯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这一场梦,我做了足足十一年,今天,终于醒了……”
说着手缓缓垂下,手中那一枚被染红的,双面刻着翦字的玉佩一晃掉在地上,碎成了两瓣,声音空落落的坠在寂静的仓库里,再无声息。
…………
十年前
“说吧,你需要我满足你什么愿望?”
“你说过,只要我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你就会让我跟着你,这枚玉佩是你年初时留给我的,我既然来履行约定了,你自然也不能食言。”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名字。”
“既是11月11日出生的,随身的玉佩上又刻着翦字,你以后便叫翦十一吧。”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黑白分明的白,福泽的泽,白泽。”
…………
看着那枚碎裂的玉佩,忆起最初的最初,白泽的神思有些凝结,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自已的心口处,那里像针扎的一般,隐隐作痛。
他不懂了,明明是她要离开他,背叛他的,可他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他垂眸看了一眼那躺在自己怀中‘睡’的安然的女子,一声冷笑,可笑着笑着,嘴角微涩间,眼角却又依稀滑落了什么,落在唇边,又烫进手心,生疼生疼。
到头来,究竟谁是谁的软肋,谁让谁痛彻心扉,不过作茧自缚罢了,原想在她身上讨回点利息,却没想到自己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一颗后知后觉的心,可他,终究却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最后的一幕是火光潋滟的没顶于旧仓库里,晚山茶碎落的花瓣半空纷飞,白泽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身影一寸一寸,朦胧依约,消逝滚滚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