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欲再说,覃芜却直接无视她,朝那厢忙着捞馄饨的两个鹤发身影挥手叫道。
“婆婆,来两碗馄饨,有劳您给多放些葱花。”
“好叻!”
忙碌中的老婆婆眯着眼朝她们这边看了看,而后褶皱的纹瞬间在眼角笑开了花。
“原来是玉公子啊,这次可又是来奉绛城探望故知的?”
玉公子?
覃芜看了一眼时雨,见她也不解的看着她,看来也是不明围观中,她有些不知所云。
玉公子是哪个?跟她很像吗?
覃芜伸手朝箸笼里拿出一双筷子,浅笑道。
“婆婆,您许是认错人了。”
老人家听后似是没有不高兴,咯咯笑道。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公子可别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的。”
老人家似乎觉着和覃芜很投缘,她在送馄饨来的时候,坐下陪她唠了大半晌的嗑。
于是覃芜也隐隐知晓了一些事,譬如这老婆婆口中的玉公子,他是位虞凉人士,似乎做着酒楼生意,据老婆婆所说长相似乎与她有七分相似,现下覃芜是女扮男装,所以,老婆婆认错也是情有可原。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夜渐西冷,眼看着上空月色沉霾,覃芜匆匆付了银子,也不做停留,便和时雨告别了善谈的老婆婆往平阳湖走去。
待到平阳湖时,湖面上已经沉满了许多的莲花灯,一捧捧莲心花在岸中央漂漂浮浮的,随着暗夜有些沉沦,清风拂过,月光如波,扬洒的银灰落满覃芜的肩胛。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怎么竟想起了今儿午后时雨守冬打趣时说的话,而后又隐隐想起她一直以来忽视的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古代的女子一般十五六岁就要成亲了,而她明日过后便是及笄之年,她不免有些惆怅。
这流苍的和亲规矩,她前不久前听明月天香的顾老说起过。
流苍国至东华朝代初起,与虞凉,羲朝,御祸,四国之间,便一直是以四年一次的两两和亲之法,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和睦,一直以来都是和平共处,四国的百姓生活安乐,歌舞升平。
以前痴傻,备选之人里或许不会有她,可现在她清醒了,那么这送去和亲的备选之中便必定会有她,谁让她是长公主和卫伯侯的女儿,谁让她还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既投生了尊贵,享受了荣华,便要承担起这尊贵身份带来的弊端。
覃芜看着那满湖的涓涓水痕,莲座流荡其间,一时有些怔忡。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人生得意须尽欢,享受生活,活在当下是她的人生态度,可是这已经不是那随心所欲的21世纪了,这里是陈规教条的古代,她完全陌生并且不存在历史中的一个朝代,纵使她有可能待在这里,待到生老病死,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没办法接受那荒诞流去的光阴,没办法接受那被安排好的一切,或是嫁去他国,或者嫁给某某皇帝?某某王爷?再不济,又或是被随便指给一个男子,做个贫贱夫妻,草草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