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惠文帝,永平33年冬,晋历672年,极北雪原,青阳山下青阳村。
极北之地四季寒冷,每年仅有靠近中州的地界在春末到秋初的短暂时间可以种植少量耐寒作物,故人烟稀少,但苦寒的气候也孕育了大批有着漂亮皮毛的动物,为各州高官富豪所爱,另有蕴含着寒冰之力的矿石,为各大门派炼器所用。中州与极北交界之处是晋王朝的边境大城——宿安,此城为北地贸易中心,由南方运输来的粮食、丝绸、器皿在此处被交易成北地特产的动物皮毛和矿石,再被运回各处。
宿安城北三百余里,有座青阳山,方圆近百里,山上长满针叶松,时有各类野物常在山中活动。此山下有一个三十来户的小村庄,世代居于此地,依靠狩猎为生,虽然村庄偏远,村民生活不甚富裕,却也平安喜乐,邻里之间相处颇为融洽。
“兴平,快来帮爹收拾这堆皮毛!”一个粗犷的男声在院外喊到。“兴平一早就出门去看索套了。”门帘掀起,一个中年农妇出门对着院子里身材魁梧的猎户说到。此户人家姓宁,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叫宁兴平。宁父是远近闻名的好猎户,善走山路,设索套,靠着一手好本事养家糊口。宁兴平从小耳濡目染,也学得不少野外技能,小小年纪便身强体健,步履如飞,俨然一副天生的好猎手模样。
“嘿嘿,那我自己收拾,小兔崽子一定是昨日看到这堆皮毛,找借口出去打浑。孩子他娘,把昨天我洗剥干净的那只野兔炖了给他解馋。”宁父虽然嘴上表达着对儿子的不满,眼中却充满了溺爱。
“你啊,好好收拾吧,我去准备做饭,午后你不是还要教平儿练箭吗?不过平儿最近饭量又增了,怕是又要贪长了,别只长个头不长脑子似了你就好。”宁母微笑着报怨到,听到这话,院里又传来宁父憨厚的笑声。
青阳山脚附近,一个猴子一样的矫健身影在密林中穿梭,熟练地在松树下拎起一只被套住腿冻毙的野兔放入背后的皮袋里。“唉,最近收成可不好啊,七八个套才收获两只兔子。”一个少年自言自语道。
这个少年正在宁兴平,他身上的棉衣虽然有几块补丁,但洗得干净,背后一张木弓,腰间别着有十数支箭的箭袋。头戴着一顶皮帽,将耳朵也掩盖的严严实实,中间露出因在林间奔跑而散发着热气的脸,那并不是一张特别俊美的脸,甚至因为常年在山中随父亲狩猎而略显粗糙,但浓眉大眼,英气十足,两颊还有着常年在山林寒冷中奔波被风吹刮出的两抹酡红色。身材比寻常少年更加高大,因为时常与猎物争斗,眼神中隐有精悍之光微微射出。
宁兴平抬头看看天色,已近正午,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嘿嘿,爹一定在辛苦地收拾那堆皮毛,现在回去应该会给拎住教训了吧。不知道娘今天做了什么,估计是昨天午后爹爹打回来的野兔。”他心里嘀咕着,背起皮袋,向山下快步走去。
“呜~~~”一声低沉的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狍子!”宁兴平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着西北方向冲了出去。
雪后的山地并不好走,但宁兴平健步如飞,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有积雪的山路,几个转折后,一片林间的空地出现在眼前,有两只狍子正在低头啃食雪下的草根,时不时抬头警惕地望着四周。但却没有注意到空地边缘大树后的宁兴平已经悄悄隐藏了身形,并从背后轻轻取出了弓,弓开如满月,“嗖——”一支箭轻轻地划开空地的宁静,飞向其中一只狍子。可这只狍子突然低头,恰巧躲开了飞向脖颈的致命一箭。听到动静,两只狍子受到惊吓,立刻向林间逃去。
“该死。”宁兴平低骂一声,追了过去,他知道,以狍子的习性,受惊后奔跑一会便会停下继续觅食。
正午的阳光穿过松树的针叶,落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宁兴平寻着两只狍子的踪迹一路追到青阳山中西北边的一处山坡。“前面就是冰原,看你们往哪跑。”他嘴里嘟哝着,脚下却不停,一路追将下去。
逐渐走近了密林边缘,洁白的冰原就在眼前,透过林间的缝隙,可以看见冰原上反射的刺眼白光。宁兴平放慢了脚步,正要走出树林继续寻找狍子的身影,却听到林外冰原上传来一声大喝“好贼人,往哪走!”
宁兴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树后,凝气屏息,透过林木向传来喊声的冰原望去。
只见冰原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身穿黑衣,背后的斗篷上有数个破洞,细看却是一个个掌印,发髻稍有凌乱,一双鹰一样的眼中射出寒光,向着对面说到:“真性,莫非你真以为老夫怕你不成?若不是几条乾云山的小狗在宿安城外埋伏了老夫一道,你真以为可以一己之力伤我不成?
“阿弥陀佛。”对面一身黄色袈裟的僧人口宣佛号,说:“魑尊者,比修为,老衲自不敢和尊者相提并论,但阁下已中我大韦陀掌力,伤了内腑,又一路狂奔三百余里,如果老衲没有猜错,你的元力已经快要耗尽。而且你一路屠杀,祭生魂炼邪宝,罪恶滔天,所以今日老衲只好不自量力,试试能否为天下除此大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