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真人哈哈一笑,“此处乃是我开辟的一处小空间,只得一缕精魂长存于此,至于我本身恐怕早已身死道消了。但凡我乾云亲传弟子,皆有机会以神魂出窍来此一次,由我面授一份机缘,且让我看看,你的机缘是什么。”
说罢清虚真人双目如电,将宁兴平神魂上下仔细扫了一遍,皱起眉头,说道:“奇怪,为何你神魂深处烙印有一道佛门法印,莫非你是哪位佛门高僧的转世灵童?但我观你神魂不稳,修为全无,根骨想来也属普通,又不似灵童天资。你可知是何缘故?”
宁兴平深思片刻,想到真性禅师临终之前叮嘱自己不可将传功之事说与旁人,但又一想清虚真人只得一缕精魂,当不算是人,兼之自己此刻已是乾云门人,断不能对祖师有所欺瞒。便一五一十地将受真性禅师传功之事说与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听罢,思忖良久,说道,“这等事,我修行多年,也未曾遇到,我乾云山修行的乃是道教一脉,与佛门修行大相径庭,但这道烙印与你神魂合二为一,强行去除反而对你神魂有损。罢了,且让我传你一法,看看金光教的这老和尚是何用意。”
说罢双目再次看向宁兴平,一道毫光电射向宁兴平双目,宁兴平只觉得神魂一颤,脑中便多了一道心法。宁兴平未及细看,只听清虚真人说道:“这心法乃我晚年观世间沧海桑田之变迁,苍穹星辰运行之轨迹,一朝顿悟所得,名唤寰宇千秋诀,此法诀乃是模仿天地运行,时空变幻的法门,修之甚难,但我观你神魂纯净,并无杂念,反是修行此法的良材。你可用心修习,以此诀或可将你神魂中那道烙印打开,并与我派功法相互印证,当有益处,因为佛修心,道修身,其实修的都是自身小天地的运行,修至深处,便是万法归宗,以自身补足天地间那遁去的一,以成大衍之数。”
宁兴平立时跪下拜谢祖师赐功之恩。清虚真人将他扶起又道:“我乾云山立派收徒,讲究因材施教,除了本门基础功法与门派中的藏书众弟子均可学习外,自我处所得乃是个人机缘,故法不传六耳,外人修之,非但无益,反受其害,切记切记。”
宁兴平点头称是,又问道:“请教祖师,弟子心中有一问不明,想请祖师指点。”
“哦,说来听听。”清虚真人笑道。
“弟子一心修行问道,但奈何天资有限,众人皆说我资质平平,弟子时有惶恐,怕修行难成,却是负了父母与师尊,望祖师为弟子解惑。”宁兴平恭恭敬敬地说。
清虚真人哈哈大笑,“痴儿,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资质一说乃后人在修行一途中急功近利之魔障,我等修行修的是天道,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众人修行,或为清净避世,或为斩妖除魔,或为益寿延年,或为一己贪欲。却不知修行之根本乃是顺应天道,以有余以奉天下。只要道心坚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一切顺天应人,方得始终。所谓得道者,非得己之小道,而是得天地运转之大道。天道无情却有衡,先天不足,后天可补,反而那些资质甚高之人,前期修行一路坦途,后期却再难寸进,便是此理。”
宁兴平又问道:“那为何天下人分为三六九等,人之命有生死贵贱之说。”
清虚真人笑着答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天地间一草一木,牛羊猪狗,帝王将相,升斗小民,皆有其所用,或生老病死,或贫富贵贱,都是天道循环的结果。我等机缘所致,得以修行,也是如此。唯有守中,方可成道。修行之路最终无非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身成天地,反哺苍穹众生,当为圣也。”
清虚真人反问宁兴平,“你上山修行可有所向往?”
宁兴平抬头看着清虚真人说:“初始,弟子见真性禅师与魑尊斗法,引得风云色变,心甚羡之。后家中剧变,弟子又想,天下间像魑尊一类恶人数不胜数,弟子若能修行有成,当除魔卫道,让芸芸众生不再经历我之哀痛,这便是弟子修行所向往之事。”
清虚真人大笑道:“好好好,我欲乘风去,除魔天地间,我辈修行者当守仁心,行正气之事。牢记你今日之言,遇事当思之。”
说完便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说罢,大袖一挥,宁兴平便向后飞退而去。
宁兴平一惊,连忙问道,“弟子想问如何求道,修行是否可以真的成仙?”
只听远处传来清虚真人苍老的声音,“莫言红尘爱为癫,问道宛若登九天。他朝乘风看日月,除魔卫道在人间。”
宁兴平听得不明所以,又觉得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自己依然坐在清虚真人雕像前,邱璟云和林宵云正在一旁微笑看着自己。
邱璟云捻着自己的胡须对林宵云说道:“去了三柱香的时间,看来此子与我乾云大有机缘。当年为兄入门时候,也不过去了两柱香时间。”
林宵云笑着说:“小弟当年只得此子一半时间,想来祖师也对他颇有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