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黄龙真人接着说道:“老衲虽然是个出家人,但并未看破红尘,反而一心追逐名利,长年占据大元国师的宝座不愿离去。但几十年的腥风血雨、道光剑影过后老衲已经看破了红尘,大元败走北地,又建立了北元,老衲就已经萌生了退意,但那时老皇帝(元顺帝依然在世,看在老皇帝的面子上,老衲不忍放手不管,但不久老皇帝(元顺帝就驾崩了,新任的北元皇帝对老衲似乎并不太在意。此外,北元内部的各派之间矛盾重重,皇位之争异常激烈,老衲早就萌生了退意,西山擂不过就是个契机。老衲一提出隐退的申请北元皇帝也就同意了,原来的副国师铁冠道人自然就成了国师,他那两个兄弟依然担任副国师,不过手中的权力比原来大多了。其实,当年若非老衲接纳他们三位他们也不会有今天,但这三位不但不对老衲心存感激,反而处处与老衲为难,当然,凭老衲在北地的势力他们也不敢公开与老衲做对,但现在老衲退居林下,而这哥仨身居高位,以后的事就很难说了。”
黄龙真人淡然一笑,接着说道:“老衲退隐之后,三铁道人一心想在小皇帝面前显示自己的道行,便在刚山这个地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大兴土木,建造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高台,对外叫作‘四方台’。三铁道人声称要在四方台上摆下一个‘惊天大擂’,他们哥仨当擂主,邀请北地的武林高手加入,要和中原武林人士在此一决高下。”
略一停顿,黄龙真人接着说道:“这四方台是一个长五丈,宽五丈,高五丈的高台,一共分五层(不算地面这一层,每层都由五根大柱子支撑(四角各一根,中间一根,但层与层之间并没有梯子,因此攻擂人要想到达上一层必须要施展轻功,这对那些善于飞檐走壁、蹿房越脊的轻功高手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具有高超的轻功,有很多武林高手虽然武功高强,但并不善于轻功或者功夫很一般,对这些人来说从低层向高层的攀登就有难度了,关键是在攀登的同时还要防备守擂人的袭击,因为,就在攻擂人向上攀登的时候守擂人早已在上一层的擂台上等候了,守擂人是以逸待劳,在攻擂之人向上攀登上时他们就可以对其进行攻击了,而攻擂人则从一开就处于挨打的地位。四方擂最近就要开擂,如果老衲没猜错的话,这几天三铁道人会派人来,要求老衲派人前去守擂。”
又略一停顿,黄龙真人接着说道:“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原武林人士要想战胜三铁道人和他邀请的朋友就必须了解三铁道人和他的这些朋友的来历以及武功派别和特点,这样,胜算才比较大。老衲今天请飞霞姑娘过来,就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下三铁道人和他邀请的这些朋友。”
略一沉吟,黄龙真人接着说道:“老衲是女真人的后裔,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北地的黄龙府,而那三铁道人,也就是铁冠道人、铁板道人和铁盘道人却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祖居山东济南府,他们是亲哥仨,铁冠道人是老大,叫张德志,铁板道人是老二,叫张德明,铁盘道人是老三,叫张德真。雪檬的母亲木老夫人肯定跟你们提到了当年他们家的那场大火,多年来木老夫人一直放不下此事,一心要查个水落石出,于是,她就找到了老衲,希望老衲能帮助他找到真凶。木家和我们完颜家关系至厚,木老夫人委托老衲的事老衲当然要尽力而为。老衲派人追查了几年,逐渐就有了一些眉目,查来查去,我们发觉这事居然和三铁道人的父亲有很大关系。但你们听清楚了,老衲只是说这件事和三铁道人的父亲有关,老衲并没有说凶手就是三铁道人的父亲。”
略略停顿,黄龙真人接着说道:“老衲这样说是因为找到了几个经历过慕容家那场大火以及了解事情起因的当事人,经过反复盘查,我们才对此事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三铁道人的父亲叫张天武,人称‘神剑无形铁臂铜拳’,此人武功极高,五、六十年前,在中原的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有个最好的朋友就是武当的玄空子道长,玄空子道长出家前的名字叫诸葛致远,诸葛致远和张天武本是同乡,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玩耍,二人还曾在同一个学堂读书,彼此之间无话不说,可以说是交情莫逆。据说,张天武的夫人是他们两位的发小,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原本是诸葛致远的情人,但不知为什么二人没有结为夫妻,这位漂亮的女子却嫁给了张天武,成了张天武的夫人。诸葛致远后来没有娶妻,他上了武当山,出家当了道士,道号玄空子,后来又从道士变成了道长,也就是玄空子道长。”
“有一年,玄空子道长和自己的一位俗家侄子来看张天武,张天武特别高兴,摆下酒席,盛情招待玄空子道长,玄空子道长虽是个出家人,但却喜欢喝酒。这一天,酒喝的有点多,也可能是一路赶来比较疲劳,菜还没上齐他就开始呕吐,张天武看他吐得实在难受,就让一位老家人和玄空子道长的那个侄子一起扶着玄空子道长去房间歇息,玄空子道长的侄子把他叔叔安置好了就回来继续喝酒,哪知就在这时后院有人大喊起来,声音极为恐怖,众人这时都有些醉了,开始都没听清楚,再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喊:‘老爷,出事了,夫人被人杀死了!’这一下,众人的酒都醒了,跑到夫人住的后院一看,只见夫人躺在院子当间的地上,浑身是血,衣衫不整,送玄空子道长回房间休息的那个老家人死死的抱着一个人的大腿,说这个人就是凶手,众人扑过去一看全都傻在那里了,这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位喝醉了酒的玄空子道长!”
“张天武非常愤怒,立刻令人把玄空子道长捆了起来,玄空子道长却大喊冤枉,说绝不是他干的,一定是另有其人,干完之后嫁祸于他的,但任凭他怎么说已经没有人相信了。张天武就令人把玄空子道长关在一间小屋里,然后派人去报官,但官府的人来了之后,打开屋门一看,屋内已经空空荡荡了,玄空子道长早已破墙而走,逃之夭夭了。于是,张天武就带人四处捉拿玄空子道长,但始终没有发现玄空子道长的踪迹,他们派人去武当山,武当的道士们都说玄空子道长云游四海去了,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张天武派去的人也就只好回去了。过了两年,有人来见张天武,说发现玄空子道长的行踪了,玄空子道长就住在姑苏慕容家,现在是慕容家的武术教习兼保镖。张天武得知后又喜又惊,喜的是这回终于有玄空子道长的行踪了,惊的是来报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玄空子道长的那个俗家侄子,但是,张天武来不及多想,带人前去捉拿。他们去了十几个人,包括玄空子道长的那个俗家侄子,这些人都是当时名震江湖的武功高手,是张天武特地请来帮忙的,因为张天武知道玄空子道长武功高强、非一人能敌,这些人到齐后就一起前往姑苏慕容家。众人都知道姑苏慕容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而且和此事并无任何干系,所以,他们都没想伤害慕容家的人,只是打算夜入慕容家的大院,乘着玄空子道长熟睡之机将其捉住,并没有打算放火烧慕容家的大院。三更时分,众人刚跳进慕容家的院子里,却突然发现前后院相继着起火来,火势越来越猛,他们无法在院子里继续找人就只好逃了出来,他们本来想从慕容家的院门出去,却发现大门和小门都被人从外面用石块给堵住了,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蹿房越脊都不成问题,于是就都翻墙逃了出来。事后,众人都觉得此事十分蹊跷,显然是有人借着捉拿玄空子道长的机会制造事端,他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嫁祸于人,让世人以为是张天武等人放火烧了慕容一家。这件事显然是实现预谋好了,而且也绝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了的,肯定来了不少人,运来很多石头把门堵住了。”
“一场大火把慕容家烧的精光,大老爷慕容杰和夫人全都葬身于火海之中,这件事震动了整个苏州城,官府自然要进行追查。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张天武和他的几个朋友的头上,最后,张天武等五人锒铛入狱,包括张天武在内的三个人掉了脑袋。后来,有人说张天武的三个儿子也参加了此事,官府就要捉拿张天武的三个儿子。张天武的这三个儿子就是老大张德志,老二张德明,老三张德真,他们事先得到消息就跑了出来,中原内地不敢待了,就一口气去了塞外。在这两个大案(张夫人被害和慕容家被大火焚烧中,张天武等三个人掉了脑袋,玄空子道长也吓得不敢在江湖上露面了。但后来,官府却发现其实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玄空子道长杀害了张夫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张天武等三人放火烧了姑苏慕容家,这两件事很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做的,因为两次出事时这个人都在现场,都有做案的机会,而且这个人在姑苏慕容家起火的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以,这个人非常可疑,他很可能就是杀死张夫人和放火烧毁慕容家的真正凶手。官府四处查找,但始终没找到这个人,时间一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张天武的三个儿子最后上了昆仑山,他们哥仨拜昆仑大侠鲁江川为师,成了昆仑派的弟子,但学成之后三人的名气并不大,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哥仨是昆仑派弟子,但他们有一个同门师兄和一个同门师姐的名气很大,普天下练武之人都知道,那位同门师兄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剑客楚江南,而那位同门师姐就是同样大名鼎鼎的昆仑侠女夏侯虹霓,也就是飞霞姑娘的授业老恩师。”
听到这里,张飞霞不由地一惊,他曾听师父(昆仑侠女夏侯虹霓说过她有三位同门师弟投靠了大元(也就是后来的北元,原来就是这三位,这样说来这三位道士还真的是自己的同门师叔了。
黄龙真人接着说:“这三位学了一身昆仑派武功之后就下了山,在昆仑山下的一个道观里当道士。后来,那道观的道长仙化了,三人就重修了这座道观,老大张德志为道长,老二张德明,老三张德真继续当他们的道士,几年下来,他们收了很多弟子,传授他们昆仑派的武功。有一天,三铁观来了三位道士,自称来自‘东海异人岛’,这三位道士分别叫作‘金冠异人(或金冠道人’,‘金板异人(或金板道人’和‘金盘异人(或金盘道人’,这三位道士说他们去西域访友归来,途中感到身体不适,想在这道观里修养一些日子,张家兄弟就答应了,管吃管住,分文不收。没想到这三位道士一住就是半年,但他们并没有白住,在这期间三位道士传授给张家哥仨每人一手‘弹指神功’的绝学(这是一种不同凡响的点穴手法,在与人似接触没接触时将手指弹出,即可点中对方的穴道,还分别传授给哥仨每人一门暗器,也就是铁冠、铁板和铁盘(都是与众不同的暗器,既可发出又可收回,而且威力比一般的暗器大得多。后来,这哥仨就分别给自己起名为铁冠道人,铁板道人和铁盘道人,并把这道观改名为‘三铁观’了。”
黄龙真人接着说:“三铁道人后来投奔了老衲,老衲那是正在大元当国师。顺带说一下,虽然黄龙寺的方丈都是女真人,但蒙古人建立了大元后,对黄龙寺的方丈还是非常尊重的,他们知道历代的黄龙寺方丈都是武学宗师,所以历代的黄龙寺方丈都被大元请去担任国师,老衲的叔叔黄龙上人也不例外,但他当了几年后就把国师的位置让给了老衲,虽然他不再担任大元的国师,但实际上很多事情老衲还是要听他的。”
“老衲担任大元国师后,有一天,有三位道人来见我,他们说他们来自昆仑山脚下的‘三铁观’,都是昆仑弟子,他们的师父是昆仑大侠鲁江川,他们的同门师兄中有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剑客楚江南,还有一位同门师姐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仑侠女夏侯虹霓。老衲我当年在天山学艺,那天山和昆仑山本是近邻,两派之间来往密切,昆仑剑客楚江南和昆仑侠女夏侯虹霓虽然和老衲不是一派,但老衲都见过他们,知道二人都是闻名天下的昆仑派剑客,老衲对他们非常尊重。所以老衲听说他们是这两位昆仑派剑客的同门师弟自然就有几分亲近感,内心深处就已经接受了他们,老衲让他们三个人当场演示一下他们的昆仑派武功。但令老衲惊讶的是他们除了昆仑剑法和掌法外每人还练就了一手十分诡异的‘弹指神功’和独门暗器,也就是铁冠、铁板和铁盘,这时他们才告诉老衲他们不仅是昆仑弟子,他们还是‘东海异人岛’三位道士的弟子。老衲早就听说过‘东海异人岛’的三位道士,知道这三人都是世外高人,会很多诡异的功夫,也不能说是旁门左道,但都比较怪诡异,为人也是放荡不羁、亦正亦邪。老衲曾派人请‘东海异人岛’的三位道士出山,但他们都没有来,现在看到三铁道人的武功来自这三位异人,老衲也很高兴,当时正是用人之际,武功不论门派,只要能克敌制胜、为朝廷立功就行。”
“在最初的几年中,这三铁道人施展各自的绝技,尤其是他们的暗器铁冠、铁板和铁盘,屡立战功,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也给老衲帮了大忙,这三个人的暗器与众不同,不仅杀伤的面积大,而且收放自如,的确很有威力,当时的江湖人士一听到他们三个人的名字也都颇为忌惮,大元朝廷见这哥仨武功高强,屡次立功,便封这哥仨为副国师,其地位仅次于老衲了。逐渐地,这三个人的头脑便开始发热,自以为天下无敌,开始不把老衲和老衲的叔叔放在眼里了。但实际上,这三个人的武功都有很致命的弱点,就是剑走偏锋、邪气过盛但武学根基不牢靠,长处和短处都过于明显,也就是说他们都有明显的软肋。他们的暗器虽然厉害,但毕竟那是暗器,也只能趁人不备时使用,一旦对方有所准备,功力也就大减,所谓的‘收放自如’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到,遇到高手时通常就很难做到了。此外,他们的‘弹指神功’属于点穴术,通常也是在近身肉搏时使用,一般情况下也很难施展,其威力就大受影响,而且,据老衲看‘弹指神功’远比不了少林的‘点穴金刚指’,也就是这三人的点穴功夫根本不是沙净烟沙大侠的对手。而作为正面交手时所用的剑法和掌法却并不出众,他们虽然是昆仑派弟子但他们的昆仑剑法和昆仑掌法都远没学到家,在昆仑派弟子中不过就是三流或者准二流的水平,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是老衲的叔叔黄龙上人、老衲的大姐黄龙老尼和老衲本人的对手。”
“但他们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也不把我们完颜一家看在眼里了,一心想把我们叔侄赶下台去,由他们哥仨来当大元的国师。但正在这个时候,朱元璋在应天建立了大明,把元顺帝赶到了北方的大草原上,蒙古人在大草原上建立了北元,老衲继续担任北元的国师,这哥仨依然是副国师,他们心有不甘,一方面笼络北元的贵族,一方面到处结交死党,扩大自己的势力,寻找机会把老衲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