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此间的气候好生奇怪啊?”
唐僧师徒三人驻足在一座庄园门前,白墙青瓦、粉泥红木,红油漆的大门,门前还有几个拴马的桩橛。
院墙不算太高,他们三位又算是大个子,站在那里勉强都可以看清楚庄园里的情景。
庄园之外,已近隆冬,百花俱绝,更有阴暗处残留着皑皑白雪,算是为光秃秃的山岭平添一分生气。
而庄园之内,似乎不受四时的影响,红的是花,绿的是草,细听之下,更有涓涓的流水的声传来,嫣然一副春色盎然。
“悟净,前去叫门吧——”
身边的两位徒弟相比,沙和尚还算是看得过眼,好歹有着一身的正气,便被唐僧差使去叩打门环。
时间不大,从里边传出来一个嘹亮的声音,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出来。
“来了来了,这天都要黑了,怎么还有串门的,莫不是上天真赐女婿过来了?——”
一个妇人的声音,前半句是在回应门口的敲门声,后半句似乎是在跟左右的人调笑。
果然,又听到两名女子的嬉笑,并听到一溜小跑的声音,红油漆的大门“吱呀呀”从里边打开了。
先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翠绿衣裙的丫鬟,大约有十六七岁,明眸皓齿,即便是不说话,嘴角也带着笑容。
“啊,夫人,门前来了三位和尚——”
小丫鬟望了唐僧师徒一眼,对着门内喊道,随后自己倒是又返身回去了。
“哎,这个没规矩的小蹄子,都是平日里老身把你们给惯坏了。”
还是方才那个妇人的声音,此刻也来到了大门口,同站在门前的唐僧来了一个照脸。
“阿弥陀佛,女菩萨有礼了——”
见出来的是一位女眷,虽然身后还跟着两名小丫鬟,唐僧也觉得有些不妥。
“还真是三个和尚啊?不知长老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啊?为何来到我们这“莫家庄”呢?”
虽是一女眷,却没有任何的怯场,面对三个陌生男子,依旧侃侃而谈、落落大方。
“贫僧唐三藏,从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皇差遣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天色已晚,想在贵庄借宿一晚,化些斋饭。”
说这话的时候,唐僧突然有些想念李治了。
如果有九郎在,此时恐怕已经早早地扎好了营帐,暖汤热水,众人用过晚膳,也好开始各自的修行。
“竟然是大唐来的圣僧?那就随老身进来吧——”
许是庄子里难得来几回生人,那妇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一路上都在嘁嘁喳喳地评头论足,似乎她们更加留意相貌清奇的猪八戒?
进得庄园,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个好去处,中间青砖铺地,两旁苍松翠竹,更有花圃数处,那涓涓的流水却是从一座假山上流下。
在院子的东侧,形成一个一亩大小的水塘,塘上有亭,塘中有荷,可惜现在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置身于此,唐僧似乎感觉不到寒冷,庄内庄外,一墙之隔,却是两个季节的差别。
“阿弥陀佛,不知贵庄主人何在?贫僧三人皆是男身,一直让女菩萨招待多有不妥……”
众人到厅房落座,丫鬟献茶,那妇人在那里打量着唐僧师徒三人,笑而不语。
“哎,长老有所不知啊,小妇人夫家姓莫,娘家姓贾,原本也是一户好好的人家,可惜亡夫早故,就丢下小妇人自己和三个未出阁的女儿,可怜啊……”
那夫妇说到伤心处,竟然当着唐僧师徒的面,哽咽了起来。
“阿弥陀佛,贫僧实在不知,触动了女菩萨的伤心事,罪过、罪过
……”
唐僧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直接戳到了此间女主人的痛处,急忙赔罪道。
“长老也不必如此,虽然此处只有小妇人和三个女儿,却也算是薄有家资,吃喝不愁。”
“家有良田六百余顷,林场三百余顷,黄牛一千多头,骡马成群,猪羊无数,更有三五年吃不着的粮食,十来年穿不完的绫罗。”
“如今三个女儿也都长大了,大女儿珍珍今年二十岁,二女儿爱爱今年十八岁,小女儿怜怜今年十六岁。小妇人打算坐山招夫,不知几位长老可有意的?”
那妇人方才还是一副悲戚戚的样子,转眼间就喜笑颜开,居然当众亮明了家底,还为自己三个女儿招起夫婿来。
“阿弥陀佛,女菩萨笑言了,贫僧自幼出家,早已身许我佛,如今更是奉了唐皇之令,前往西天拜佛求经,又岂能在此成婚?”
唐僧感觉有些荒唐,却又不好把话说的太过生硬,索性就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妇人。
同时,唐僧口中念念有词,赫然正是得自乌巢禅师的“多心经”。
好嘛,这本来是乌巢禅师传给唐僧,当他遇到妖魔时静心之用,谁曾想唐僧居然用在了此处?
“哼,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和尚,小妇人有意招你为婿,在此享受荣华富贵,更有娇妻美妾相陪,你倒好,如此不近人情!”
唐僧的闭目诵经,顿时就惹来这位妇人的不满,这脸变得还真是快啊。
“女菩萨息怒,女菩萨息怒,俺师父向来面嫩,咱们又是初次相见,您骤然提到此事,师父言语失措也是在所难免的。”
“正所谓“饱暖思yin欲”,您看这大冬天的,我们一路走来,现在是又渴又饿,肚子都喂不饱,又怎么能谈婚娶之事呢?”
眼看此间的女主人跟唐僧要闹僵了,一旁坐着的猪八戒,赶忙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茶汤,出来打圆场道。
他这一说话,坐在主人位置上那妇人,眼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好吧,你们两个就先多劝劝你师父吧,小妇人先去为你们准备晚餐了。哼,也不知道当和尚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