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人竟然是薛仁贵?
听他的口气,似乎程咬金进宫请驾,薛仁贵是事先知晓的。
「薛将军不必多礼,这里并非在朝堂之上,况且朕现在也算是到你府上做客,一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李治自然是见过薛仁贵的,原本他只是守卫玄武门的一名右领军中郎将,却因为在荡魔之战中大放异彩,累功被李治破格提升为如今的左武卫将军。
让李治不理解的是,原本英气逼人的白袍大将薛仁贵,这才多久没见啊,竟然就变成了眼前这个神色恍惚之人?
好歹薛仁贵也有着「玄仙」巅峰的修为,现在看起来怎么比一介凡人还要显得憔悴?
李治虽然心中依旧有些狐疑,却还是笑呵呵地要将薛仁贵给搀扶起来,要知道现在还是大唐朝,除非大型庆典或者有重犯在身,正常情况下朝臣见皇帝是不需要下跪的。
可惜,薛仁贵似乎认了死理,挣脱了李治的手,再次下拜道。
「陛下,末将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央求卢国公他老人家到宫中去请您的,要不然犬子......还请陛下施以援手,末将粉身碎骨竭诚以报——」
算上程咬金之前的说辞,这已经是李治第二次听到今夜此行的目的了,救治薛仁贵的儿子?
「薛将军起来带路吧,无论贵公子怎样的,朕都一定将他给救回来。」
面对此情此景,李治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包大揽道。
也不怪李治夸口,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又有众多宝物在身,别说救治一个将死之人,哪怕就算是真的死透了,只要是他李治想救活的,大不了闯一次地府就是了。
「哈哈,仁贵啊,老夫说的没错吧?陛下一来,你那小子铁定是有救了,阎王爷来了也抢不走他——」
程咬金在一旁打圆场道,更是一双大手将薛仁贵直接从地上给拽了起来,眼睛中也满含着热泪。
老程是个热心肠,许多年前,薛仁贵刚刚投奔唐营的时候,程咬金就注意到他了。
小伙子当年人长的精神,又有一身不俗的武艺,马上步下的精湛功夫,连征战沙场多年的程咬金都暗挑大拇指称赞。
自古英雄多磨难,薛仁贵一腔热血投唐,在军中却屡屡被人排挤,甚至一度被打发去做了火头军。
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的,战场上总是要凭实力说话的,最终依然挡不住薛仁贵脱颖而出,更是同唐营一帮老将打的火热。
就是在那个时候,薛仁贵被程咬金「强行」给收为了义子,这才有了这一老一少这么多年的义父子关系。
......
一间普普通通的卧房,李治等人一走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还有一名女子抽泣的声音。
「银环,陛下来了,你莫要失了礼数......」
卧房里的陈设很简单,旁边的案几上,点着一根儿臂粗的蜡烛,将屋中
照的透亮。
李治抬眼看到一名三四十岁的妇人,红肿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梳着两根羊角辫子。
可惜,此时的小女孩已经睡着了,也许是这位妇人过于悲痛竟然没有发现,一直就那样斜抱在怀里。
「臣妇薛柳氏见过陛下,小儿危在旦夕,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这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不是薛仁贵亲自介绍,李治都不敢相信这是堂堂左武卫将军的夫人。看書菈
「薛夫人不必多礼,这是令千金吧?孩子都睡着了,你就先带她下去歇息吧,朕既然来了,定不会让令郎有事!」
听方才薛仁贵的招呼,李治就明白眼前之人就是薛仁贵的接发妻子柳银环,此人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偏偏就看上了当年一贫如洗的薛仁贵。
「娘亲,是哥哥醒了吗?」
这么一折腾,柳银环怀中的小女儿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先望床上看了一眼。
一张普通的木质矮床,就摆放在卧房的最东侧,幔帐却是撩开的,借着烛光望去,床上正直挺挺躺着一人。
「一箭穿心?是何人对这少年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狠心下如此毒手?」
李治分人群走在最前边,看到床上躺着的这位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气若游丝。
即便是在昏迷之中,也难掩俊俏的容貌,少年的下半身盖着厚厚的被子,上半身却只是穿着一套棉服,而在左胸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支雕翎箭。
「陛下,是末将......末将一时不慎,一箭射中了我儿......」
「扑通」一声,薛仁贵又跪了下来,这七尺高的汉子,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主,此人俨然就是一个悔恨的罪人。
「叔叔不要怪罪爹爹,爹爹也不是有意的,是有大熊出来吓唬莲儿,爹爹才射了一箭,没想到哥哥就中箭睡着了。」
李治狐疑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薛仁贵,猛然想起「演义」中薛仁贵父子二人「相爱相杀」的故事,看来这一切还都是真实发生的啊?
而方才在柳银环怀中的小女孩,此时却挣脱了娘亲的怀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挡在薛仁贵的面前,似乎担心李治这个「叔叔」会伤害自己的爹爹一般。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朕就不细问了,先将令郎抢救过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