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的妻子在前些年过世了,儿女们也都长大了,另行单过,魏征索性又恢复了昔年的装扮,一身道服。
不过他这个老道当的却不彻底,像人家袁天罡,整天都是一身道服。
魏征则不然,上朝议政就穿着官服,下了朝就换上道服,合着他只把道服当成休闲装来穿了。
魏征是有名的耿直之臣,只是方才这句问话,却让大殿中的各位有些惊奇。
要知道,魏征可不仅仅是大唐重臣,他更是挂名在东宫二十多年的东宫辅臣。
你一个东宫的辅臣,太子殿下尚在,老皇帝想要传位,你居然还能问出“继承人选是哪位?”
这不是摆明了没看上当今的太子殿下吗?
“是啊,既然陛下决议如此,我等老臣自当遵从陛下的意思,好在您只是退位到了‘太上皇’,真遇到新君拿不稳妥的事情,还是能请教您的不是?”
“只是这继位的人选嘛,是陛下直接公布,还是要考核一番?”
好嘛,魏征话音刚落,一旁的孔颍达也站起来发言了。
你说你一个国子监祭酒,教书育人就得了,今日能够让你过来,那是看重了你大唐第一大儒的身份。
“金丹”中期的境界,也勉勉强强算是不拖后腿。
既然来了,就老实待着得了,怎么还参合到选新君的问题上来了?
这个还要考试的吗?
你这个祭酒当的是不是完全迂腐了?
“嗯,有道理,老夫觉得孔祭酒所言甚是——”
坐在文官之首的房玄龄也发话了,他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孔颍达那里。
老孔哈哈一笑,别提多高兴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到底说啥了,怎么就“所言甚是”了?
在座的就四位文官,三位都是一个腔调,让长孙无忌很是纳闷。
偷眼看了一遍左右这三位“老狐狸”,又瞅了一眼年轻的不像话的晋王李治,难道说?……
“药师兄,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当年是你等把朕扶上位的,如今朕要离开那个位置了,不知药师兄有何教我?”
四个文臣都发表了意见,李世民罕见的没有理会,而是直接问了座位离得最远的李靖。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贸然辞位却是令老臣一时手足无措,不过这几位辅臣都觉得应该考教一番,老臣也不妨复议一二。”
这是最后再捧一次李世民吗?
李靖这个打了多少年太极的人,居然也能有当众明确立场的时候?
“青雀呢?你是怎么想的?”
李靖的回答,李世民同样不置可否,却接着问向了坐在第二位的魏王李泰。
“父皇为大唐操劳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也该好好歇歇了,儿臣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皇的面,不想父皇竟然……”
这位魏王殿下,话没说完一句,居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好了,朕知道青雀自幼知书达理,今日不是论父子情长的时候,事关我大唐的千秋万代,你也是大唐的亲王,还是说说你的看法吧。”
看到这个自己也曾经力捧过的儿子,李世民的心中感慨万千。
“回父皇,如果父皇定下了继承大统之人,儿臣必定誓死从旁辅佐。如果父皇将这千斤重担,放在了儿臣的肩上,儿臣自当肝脑涂地,为父皇尽忠,为我大唐千秋万代尽忠——”
魏王李泰说完,还站起身来,挥动胖乎乎的小手示意了两下。
“观音婢怎么说?虽然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今日在场的三位皇子,却都是观音婢所出,朕很想知道你这个做娘亲的,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李世民还是没有表态,跳过了太子李承乾和晋王李治,居然问起了旁听的皇后长孙无垢。
“陛下,大唐册立新君,当德行能力并重。如今大唐看似繁花似锦,却也有不少隐患在蠢蠢欲动。”
“北疆之事,已经持续了大半年,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既然几位大唐股肱都赞成考教一番,不如就以‘北疆之局’为题如何?”
长孙无垢也一改常态,她很少会过问大唐政事,但凡有她出手的,却往往会一击而中。
“‘北疆之局’嘛,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北疆之事不解,恐怕我大唐都有倾覆之危,能力挽狂澜者方能承我大唐之大统啊。”
“高明啊,你身为太子这么多年,一国储君、众臣之首,又是众位弟弟、妹妹的兄长,不知你对朕退位的提议有何看法?”
重头戏来了,大殿中众人齐刷刷看向了,端坐在首位的太子殿下李承乾,李治却依然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回禀父皇,方才诸位大臣所言,儿臣也极为赞同。父皇既然决定退位,却又有眼前公推之举,那只能说明这些年儿臣这个太子当的不够好。”
“既然要以‘北疆之局’做为考教之题,儿臣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厚颜就先抢了这个差事。”
“父皇但请给儿臣十万兵马,以半年为期,半年之内儿臣必定平定北疆之乱。”
“当儿臣凯旋之时,方有面目从父皇手中接过大宝——”
您还真别说,这太子殿下一板一眼的,言辞之间有进有退,却又始终把握着自己的先决优势。
自己可是太子啊,再差劲的太子那也是太子不是?
“高明果然不负‘高明’之名啊,看来你最近这大半年监国,还真的历练的不少!”
除了方才皇后长孙无垢的那次发言,这还是李世民第二个给现场发言之人做出评论,可见太子李承乾在李世民心中还是有着特殊的位置。
“哈哈哈,太子哥哥,自从三皇五帝定伦常,朝代也几经更迭才到我李唐手中。”
“我李家儿郎虽然不才,却也有能文善武之辈,我李治就想问一句,我大唐什么时候会让一个女子来继承皇位了?”
“而且,还是一只刚刚修炼到‘三尾’的狐妖而已……”
大殿中彻底安静了下来,久久不曾散去的,却是李治略带戏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