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前望出去,长长的车辙印依然清晰可见,一直沿着下山路伸向水边,而水面上只见一叶孤舟——准确地说,那是一架竹筏。易抱琴站在窗边目送那竹筏和其上的于晓卿起伏成点直至转过青山消失不见,心下略觉孤寂悲戚,便倚在窗边默然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心中所思所想。
于晓卿此去因闻明江下游崇文府一带瘟疫横行哀鸿遍野,便毅然暂别娇妻,离开这一方海外孤岛重回大陆,希望能不负一身所学医道为千万受灾百姓一尽绵薄之力。
孤帆影断,红颜绪乱。
易抱琴走到卧房中,在妆镜前缓缓落座。开了妆屉却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举轻若重地拿不起针线盒。几番思量犹豫,也不明白自己在柔弱个什么,终究是将妆屉重新合上了。心烦意乱中,易抱琴又走到楼顶,往窗前靠近了些。她来回踱了几步,望向窗外,但见青山依旧,碧水东流,长空白鸟,花落深丛,好一派世外风光——独独江上再没见到个人影儿。
“风起清河动竹排,知君墨润未忍开。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她横箫浅唱,初听哀婉缠绵,细听到后却使人不得不生出几分对此柔弱女子的赞许之意。词中蕴意,似诉来日方长,携手相将。
这日黄昏,汤州西南沈家镇上一无名港口驶来一架竹筏。竹筏上面那人一身青袍,面上略染山水尘灰,背上行囊中插了一长杆,杆顶有一块儿白布随风飘扬,上书一个大大的“医”字,正是离家初到的于晓卿。
于晓卿上到岸边,扫了周围一眼,心里微微一动。
正此时,旁边几个粗布麻衣的精壮车夫凑到他近前七嘴八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