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说无面者就一定要不惧怕疼痛？我们又不是亡灵。”尤娜硬邦邦的顶了一句，显得很不情愿，但或许是出于无面者的天性的缘故，她还是非常顺从地按照霍格的要求把触手伸进元素熔炉之中。

“这样才对嘛！”霍格满意的点了点头，它一边操作着元素熔炉，一边对尤娜说道：“要是觉得疼痛难忍，就说出来，我把元素浓度稍微调低一点！”

霍格这样说当然不是为了讨好尤娜，它既然让尤娜来做这个实验品，就没有想过要讨好这个无面者，但要是以无面者的体质都无法忍受的元素浓度，对于其他凡人与实验品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毕竟霍格想要的是转化生命形态，而不是把实验品都烤熟了。

但霍格话音刚落，尤娜便迫不及待的喊道：“现在就给我调整元素浓度！现在、立刻、马上！”

等霍格终于把元素熔炉之中的元素浓度下降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程度之后，尤娜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有些不太满意的抱怨道：“我觉得我的触手已经快着火了！”

“这不是很好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着火也是一种元素化。”霍格摊开双爪，毫不在意的调侃道，它并不认为元素化只有一种表现形式，无论是火焰还是熔岩形态都算是元素化的具体表现，但它要的是最稳定的那种。

“要是你觉得这样很好，就应该用你自己的触手来做这个实验，而不是用我的！”尤娜不满的反问道，她对于霍格幸灾乐祸的调侃，明显有些不开心，毕竟苦活累活都是她在做，而一旁看戏的霍格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触手？你看我这样像是有触手吗？”霍格摇了摇头，它举起了自己的爪子，把它那毛茸茸的肉球掌心放到尤娜面前，明显是在向尤娜示意自己“俩爪空空”。

“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都快要忘记，你是一个喜欢伪装成凡人的怪胎这件事情了！”尤娜只能摇了摇头语带无奈的说道，要不是上古之神本质上就混乱与疯狂的集合，并没有什么东西能扭曲上古之神的意志，尤娜一定会认为霍格失了智了。

作为上古之神，霍格只要愿意，想要多少条触手都能瞬间通过血肉重组变化出来，但毫无上古之神自觉的霍格却沉迷于角色扮演，浑然不觉得一个身高四十码的豺狼人本身就已经足够异常了。

“伪装成凡人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我就不能有些个人爱好吗？”霍格说着还微微眯起眼睛，但它的语气却越发平静。

尤娜对霍格有所了解，她很清楚霍格此时的平静，其实正是它发怒的前兆，尤娜顿时心中一惊，她若无其事的学着霍格的口吻回答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喜欢和凡人混在一起，还拥有着可以伪装一切的天赋，不如就取个外号叫‘伪装者’好了！我记得你似乎还没有外号？”

“‘伪装者’吗？想不到你还意外的有取名字的天赋！很不错，这个外号我很喜欢！”霍格低声沉吟道，它似乎也已经注意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它于是颇为刻意的摆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轻拍着尤娜的后背赞扬道。

见霍格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尤娜总算是暗中松了口气，但她心中还有一丝疑惑，霍格为什么会突然发怒？难道是她刚才不小心戳到霍格的痛处了？

霍格并不知道尤娜在想些什么，它也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愤怒起来。事实上自从霍格正式成为上古之神的一员后，它虽然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但它却仍然固执把自己看做豺狼人的一员，一个因为奇遇而有些特殊的豺狼人。

但尤娜却在不经意之中说出了事实，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其实霍格早就不是豺狼人了，它只是一个伪装成豺狼人的上古之神，而它之所以这样做的主要原因，也并不是它一直认为的那样，豺狼人需要一个强大的领导者，现实恰恰相反，是霍格自己需要这些豺狼人。

霍格虽然总是以不主动伤害豺狼人的原则约束自己的行为，但其实它的行为也并没有严格按照这个原则。事实上无论是之前自导自演的洗白闹剧，还是把豺狼人当成试验品的行为，都只是在为了它自己的利益服务，普通豺狼人死掉多少，霍格其实并不在意，只要那些豺狼人权观察的骨干没有事情就好。

当然这并不是说霍格已经彻底把自己定位成上古之神，它从未想要放弃豺狼人的身份，只是之前它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霍格之前可以说既是上古之神又是豺狼人，但现在它发现这个既是上古之神又是豺狼人的身份，已经开始令它有些混乱了。

正如尤娜所说的那样，霍格伪装的天赋可以说是浑然天成，因此时间久了，连它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霍格的灵魂本质虽然已经转变为上古之神，但它内心到底是伪装成豺狼人的上古之神，还是伪装成上古之神的豺狼人，恐怕连它自己都说不准了。

于是有所醒悟之后的霍格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它并不知道什么哲学三问，而它内心的问题比所谓的“我是谁”还要复杂许多，虽然作为上古之神，霍格还有一个比较简单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再做出一个化身，一个名为霍格的豺狼人化身。

但霍格最终还是摇摇头放弃了这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它的心中有一种预感，要是它把自己的名字这样随意的交给一个化身，那它很有可能就将变为另一个连它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存在。

因此霍格只能慢慢寻找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而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孤独，这个世界没有哪个人能够帮助它，包括它的那些化身，即使这些化身们共享着霍格的记忆与思维也是一样，因为它们早就已经不再是霍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