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灯火阑珊处。
远离了人口纷杂的车水马龙。
无人的长街上,此时走来一个面色微醺的中年人。
打了一个酒嗝,正待继续迈步。
就在此时!前方的黑暗中,忽然窜出道黑影,极快速的向他掠来。
“什么东西?!”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一道光芒在他的两眼中流动,男子努力确认,发现那是一只不知从哪里奔来的野猫,嘴里面衔着只死鸟,从男人的脚边掠过,身影一闪,又窜进了另一头的黑暗中。
“死猫!”中年男子明显被惊了下,醉意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看了眼手里已经空掉的酒壶,想也没想就要扔过去,只是手抬到一半,叹了一口气,又把酒壶随意扔在了旁边街角处的落叶堆里。
“还是少造点杀孽吧,”自顾自的说道,他把双手一摆,背负在身后大踏步朝前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后背又不自觉的佝偻了下去,整个人看着竟有些心虚猥琐之感。
做出这个下意识的姿态,来源于他的目光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户住家。
“我还故意绕了远路,怎么这么快就走回家了……”
一提到“家”,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每个人心中的港湾,再不济,也是身体的休憩之所,应该让人见到了就感觉放松才对。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此时的他来说,这个字就不能给男人带来丝毫的安慰感。
想到自己妻子的面容,那种心虚畏惧的感觉,反倒愈发的强烈。
不过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中年男人咬咬牙。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暗自为自己打气之后,他快步走回自己的家门前,同时伸手拍向大门。
“砰砰砰!”
“夫人开门。”
男人姓李名左自雀翼,祖上原是山间披发的野人(山寨由于各种原因被破,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人幸而遇到李拂当年创建木子城,大量引入人口,李左的爷爷也是在那个时候,加入到木子城来的。同样也就是那个时候,祖上仰慕城市的开创者“李拂”的强大,登记人口时,私自改了姓名,把姓改为李。
到了李左这一代,早已经融入了城中。
他原本在一家大酒楼上做着切菜配菜的活计,数十年来,靠着一手精湛的刨解之术,切出来的菜品受到不少老饕的追捧。
别看他没有上厨掌勺。
但菜品的好坏,不管是菜型的考究雕琢,还是食材处理的干净程度,去腥去臊,可以说,他手里那把刀就占了一桌好菜的半壁江山。
以木子城的繁华程度,本来李左也以为自己会在这个职位上一直干到老死。
可是偏偏不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不久前,老板那里来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让掌柜的安排到店里面,做起了切配。
美其曰,是跟着他学习,实际上他哪里不知道老板这人,是嫌给自己的月例太多,有心要换个工资少点的。
李左心中有些悲凉。
甭管你本事再大,老板只要他认为,不要你认为。
常年干着切配,李左的样貌是标准的“脑袋大,脖子粗,”但因为个头很高,一点也不显得敦实。
并且他人憨心不傻,干他这一行,全年无休,天天都在酒楼的后厨里打转。
酒楼还要上客,按理说这会应该是最忙的时候,但李左有心试探,便以精神不佳为由,向老板请假。老板有意换墩子,居然同意让他先走。
“哼哼,没有我的帮衬,那小子能干得过来才怪了,”此言事出有因。
想到自己昨晚东西忘拿跑回去,偶然听着那个在自己跟前低眉顺眼的“徒弟”,在老板面前大言不惭的吹嘘他的刀功如何如何了得,并不比李左差上分毫云云。
中年男人心中就是好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干切配这一行的,终归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如泡了水的老雏菊一样展开,接着大门处传来“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让他整个脸瞬间就瘪了下去。
当真是天然的止笑剂。
让人不禁心中好奇,门那边的到底是个怎样的洪水猛兽。莫非他那夫人相貌奇丑,亦或者是身有顽疾?
“左郎~~”门缝还未打开,先就听到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