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从沈苏禾的脸上捕捉到一些细小的情绪。
提起家里养的魔兽,那种无奈跟包容,糅杂出的复杂情绪一下子让沈苏禾眼中像是有了亮光一样。
人鱼挑眉,似乎没想到还有人类会对一个魔兽有这样浓厚的感情。
半响,人鱼的鱼尾从湖水里扫了扫,点头:“你,很不错。不愧是崇拜我的人族。”
沈苏禾听到后半句,沉默了一瞬。
人鱼胳膊撑着石头,强撑起上半身,声音虚弱:“如果是几天前你跟我说,我兴许会走,不过现在我不想逃了。”
“你不逃,也不当契约兽,你会死。”
“死就死。”
人鱼垂眸,看向石头。
那上面,还印着几天前沈苏禾画的那副人鱼图。
它面容冷漠,眼神却闪过一丝黯然,手指一下一下划过那副图的王冠:“被夺位的王,早该死在那场动乱里了。”
它竟然活到了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沈苏禾沉默。
她再次询问:“真不逃?”
人鱼垂眸。
逃?能逃到哪里去?
它早已回不去深海,又是一条人鱼,在内陆只能被圈养。
如果被人契约,它宁肯死。
良久,它开口:“不了。”
沈苏禾应了一声:“是,我的王。”
人鱼抬头,深绿色的眼睛盯着沈苏禾。
说来可笑,自半年前被抓起来,再没人称呼它为王。
更没有人会用那种尊敬的姿态对它。
它统治了海底一千年,一朝落败的难堪滋味,只有它自己能体会。
失去掌控感,又被人类捉上岸。他是第一个会用尊敬的姿态跟它讲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