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百官激愤(1 / 1)

百官弹劾张国纪的奏疏如同雪片儿一样递了上来,内阁也为此事吵翻了天,内阁首辅徐光启自然是站在皇上这边,力挺张国纪了,徐光启甚至还就某些人的激进言论发表了个人见解。

“太康侯不会斩我,但若是有一天我违反了朝廷律法,违反了皇令,太康侯要斩我,我也绝无半点怨言!”

可谁人不知他徐光启是皇上的亲信大臣,自然是帮着皇上的人说话了,所以即便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难以服众的,尤其是钱谦益,他在内阁里叫得最凶,声称定要为死去的知府讨回公道。

但是即便钱谦益身为次辅,可愿意声援他的也就只有钱龙锡和刘鸿训二人了,来宗道和周道登二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整天盼着早日退休还乡,一个整天表现得糊里糊涂,对于朝廷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别说参与这种与皇上的斗争了,更是早就躲得远远儿的了。

可即便内阁之中是如此情况,钱谦益占不了上风,但朝中的绝大多数大臣却都是站在钱谦益这边儿的,这么多人跟着钱谦益闹事,朱天启是不肯能完全对此事置之不理的,而朱天启对待此事所采取的手段就一个字——拖!

内阁对于百官弹劾张国纪之事久久无法商议出一个定论来,甚至可以说大家的分歧很大,可是朝中百官因为此事也闹得很凶,所以此事总归是要议出一个结果来,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故而,朱天启把内阁的六位阁臣都给请到了乾清宫内,专门商议此事。

六位阁臣里,除了徐光启之外,另外五人都很少得到朱天启的召见,尤其是被召到乾清宫里来议事,所以如今再次来到乾清宫,既然不禁又都回忆起了上次在这宫内目睹皇上召唤“天兵”的恐怖经历来,一个个都心有余悸,不由自主惶恐地扫视了一番宫内,好似在确认有没有暗藏危机一般。

也正是因为今日他们“故地重游”,想起来了这件“恐怖”之事,所以本来态度十分强硬,底气十足的钱谦益,一时间也怂了许多。

朱天启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细节之事,他先是赐座让几人坐下,又让王元宝给他们一一上茶,这才开口说道:“国丈的事情现在闹得很凶,你们内阁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议出个合适的处置方案来,朕就先说说朕的想法。

国丈收购粮食,本就是为朝廷办事,办得也是他分内的差事,而且朕当时赐给国丈尚方宝剑的时候,也已经当着众臣的面说了,胆敢阻拦国丈筹粮的,国丈可以先斩后奏,这话当时满朝文武都是听见了的,可如今还是有人偏偏要以身试法,所以朕认为,这人死得一点儿都不冤,而且还是死有余辜!”

虽然钱谦益他们都知道朱天启的态度,也都知道朱天启肯定会维护太康侯张国纪,可是却也没想到朱天启会这么“偏心”,态度如此强硬,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大伙儿留。

因而钱谦益当即便起身施礼,开口说道:“皇上,臣认为此事并非这么简单,太康侯所斩之人乃是一府之长,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啊,太康侯当街将其斩首,百姓们会怎么想?又置我大明地方官员之威严何在?”

“威严?!”朱天启听了这话不禁轻蔑一笑,冷声道:“钱谦益,你搞清楚了,国丈乃是我朝一品大员,又是朕亲封的侯爵,一个四品小官儿犯了法,难道国丈斩不得吗?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被一个侯爵当众问罪斩首还让你们感觉丢了地方官员的脸,扫了他们的颜面了?”

钱谦益顿时语塞,却是又不敢辩驳,只好低头施礼告罪:“皇上恕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见钱谦益语塞,一旁的钱龙锡便起身施了一礼,开口说道:“皇上,钱大人的意思是说,朝廷虽然法度森严,但在处理具体的事情上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圣人云‘刑不上大夫’,太康侯当众处斩朝廷命官,也确实太冲动了一点儿!”

钱龙锡这话就说的很有技巧了,不像刚刚钱谦益说得那么冲,但是却又有理有据,单单这句“圣人言”,就足够让这些文臣们去占据道德制高点了。

所谓“刑不上大夫”,不是说士大夫犯了法可以免于刑罚,而是说对于官员,要保留其尊严,不能直接用粗鄙的方式来进行惩戒,因为这样会破坏官员在下属和民众心目中的形象,损害官员威严,而损害了官员的尊严,也就相当于损害了国君的威严。

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在这句话被提出来的时期,身为统治阶级的国君和士大夫基本上都是存在血缘关系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如今时代不同了,大明是法制社会,官员们都是通过科举考试来入仕的,是皇帝手底下的打工仔,打工仔犯了罪,难道身为老板的皇帝还不能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对其进行处理吗?处理之后会影响老板的威严吗?并不会啊!

所以朱天启对于钱龙锡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钱龙锡,朕记得圣人还说过一句话,叫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大明是有律法的,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头百姓,只要犯了法,就得治罪。

朕不需要去维护什么地方官的尊严,这个尊严应该是他们自己去争取的,他们若是忠于职守,爱民如子,自然受到百姓的赞誉与景仰,若是贪赃枉法,残害百姓,即便再有威严,百姓背后也照样戳他们脊梁骨!

朕最需要维护的应该是咱们大明的律法,朝廷律法严明,则百姓遵纪守法,若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才是失了朝廷的威严!”

钱龙锡一听这话,顿时面露惊愕之色,愣了许久之后,只得低头施礼,道了句:“皇上英明,是臣愚昧了!”

钱谦益和钱龙锡都沉默了,眼看着气氛有些凝重,朱天启便一笑,看向了周道登,问道:“周阁老,你来说说你的想法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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