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遇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战场各处,好在他只是被击伤了左臂,子弹贯穿而过,并没有留在体内,饶是如此,因为失血过多及疼痛,陈玉成还是陷入了昏迷。
攻城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且太平军对捻军的猜疑更重,攻城各方只能暂时退回自己营地。太平军和捻军上层还能勉强约束自己及亲兵,下层士兵之间的矛盾已经颇为激化,斥候起了几次冲突,彼此各有损伤,幸好在情况恶化之前,陈玉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陈玉成醒来后先澄清了刺客是冒充的张辰,并将刺客尸体及随身所有的物品送去了捻军营地。田千军知道刺客并非张辰后也算松了口气,倒是刘先生有些担心弟子的下落。
其实不用猜测,大家都知道张辰定然是被苗沛霖抓住,要不然他的面具和手枪也不会落到刺客的手中。
在刘先生还在计划着怎么找苗沛霖赎人的时候,张辰已经被趁着夜色押进了颍州知府衙门的私牢。苏毅恒第一时间过来看张辰,他本是文弱书生,但还是用鞭子抽了张辰,直至他累的抽不动,那模样犹如疯癫。
见张辰被打后一声不吭,苏毅恒恢复了往日文质彬彬的形象,说道:“你大概会觉得自己一声没吭,算是英雄好汉。”他也不等张辰接话,只是自顾自的又说道:“或许死前你也会喊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说完这句话,苏毅恒盯着张辰看了一会,像是要从张辰那里得到回话,又像是他已经看透了张辰的本质。
苏毅恒还是没有等张辰开口又说道:“你们只是一群土匪。不事生产,只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酒肉还不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
“我没有。”张辰终于开口否认,“我没有抢过东西。”
这话让苏毅恒倒是有些意外,但随即又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扔掉手中的鞭子,坐到记供词的书吏平日里用的桌子上,竟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边把玩边说道:“你以为你没有抢过东西边就清白了?做贼这件事,你只要是入了伙就再难脱得了干系,要不然你身上穿的和平时吃的都是哪来的?还不都是抢来的?”
苏毅恒说着话竟然将折扇展开,随手扇了几下,尽管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可是联想到现在还未出正月的天气,张辰只觉得自己怕是落到了一个神经病的手里。
然而苏毅恒接下来的话却让张辰失了神。
“另外你说你没抢过东西。你可曾记得河南光州的宁家洼?”
张辰当然是记得的,满地的尸体、火光以及那姑娘跳井时候的眼神。
在此之前,张辰从来没有想过捻军烧杀劫掠的模样。而当时,张辰的正义感让他挥刀杀向自己的同袍,自此张辰再没想过和捻军中的人搞好关系。
尽管张辰杀光了那日参与劫掠的捻军士兵,但他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毕竟是自己进门时还在喊捻军秋毫不犯,转眼自己的同袍就烧杀劫掠,让整个宁家洼成了一片白地。
见张辰脸上终于露出了愧色,苏毅恒又说道:“你记得就好,我只问你,那日与你一同干了坏事的同伙都姓甚名谁?家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