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举起酒葫芦饮了一口。眼里多了些恍惚,是醉了吗?不应该,酒中仙饮天下酒,怎么会醉呢,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左宸听得入了迷,无名讲完良久,他依旧沉浸在风揽月的故事里。直到被对面无名咂嘴弄舌的饮酒声拉回现实。环顾四下,石壁上划刻的剑痕中的剑意恍如昨日所刻。左宸起身沿着石壁慢慢走着,指尖轻抚着石壁上的剑痕,感受着风揽月刻下剑痕时对苏钥的思念,极北之地两年等待中的苦寒,枯坐落月崖的孤独。此刻,一个身影渐渐在心中浮现。
南宫韵。
我要回去!除掉了我以后,朝中奸人下一个要害的就是韵儿!得快些回去,韵儿有危险。
左宸心中这样想着,急切的来到无名面前,对着无名抱拳一拜:
“感谢无名前辈的救命之恩,但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得速速赶回帝阳。”
无名又喝了一口酒,指着左宸吹胡子瞪眼地说:“忘恩负义的小崽子,怎么地?伤好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左宸急忙抱拳俯首,单膝跪地。“并非如此,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无以为报,但故人有难,晚辈必须要去,若前辈允许,待晚辈完成要做的事后,再回来陪前辈饮酒。”
无名又仰头喝了一口酒,神情恍惚的看着左宸,随后竟起身一脚踹开了他,愤愤然离去,一边走一边骂道:“沉沦红尘的玩意,一个个的都被那红尘里的酒醉得头昏,滚蛋!老夫的酒老夫自己喝,才不分你喝!”
左宸坐在地上,看着无名离去的背影,笑了笑。随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简单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落月崖。
走出崖上的石缝,左宸回头看了看背后石缝中的石门,对着石门又拜了拜,算是对那素未谋面的师傅拜别。他又看了看躺在树藤上酣睡的无名,也对着他行了个礼,可却怎么也拜不下去,感觉一股强大的势阻止了他。他抬头看了看树藤上晃着脚的无名,只听见他呓语了一句:“别拜完死人又拜我,丧气!”
左宸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去。无名眯着眼扭头看了看离去的左宸,缩了缩脖子,随即不再理会,嘀咕了一句:“哼,左老头儿,今天救了你家义子,算是了了当年的因果了。”
左宸所在的石缝处,距离落月崖顶足有数百丈,若换做从前,他恐怕只能在这儿等死了。可是现在他习了风揽月的“风雪七剑式”,其中那踏雪无痕的轻功足以登上这百丈高的崖壁。
再回到这落月崖上,翘首望去,远处的地平线就是宇文氏族的地域,低头顾盼,脚下踩的是南宫氏族的土地,但是如今这片土地上怕是已经插满了绣有“宇文”字号的旗帜。抬眼眺望帝阳的方向,不知道身处帝阳的人怎么样了。想到这,左宸拍了拍脸庞,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一扫脸上的涣散,朝着帝阳的方向走去。
钥城属于南宫氏与宇文氏的领地交界处,此去帝阳,沿途有六城十四关,徒步而行,怕是几年都走不回去,因此,当务之急,需要寻一匹马儿,否则,待左宸回到帝阳,帝阳都不知还在不在了。可左宸现在身无分文,到哪里去搞一匹马呢?还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一匹马的价值可比一条人命高得多。
而这种时候,只能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了。左宸嘴角扬起,这种感觉,许久未曾有了。
钥城附近有群山百座,其中以大鹿山最为巍峨险峻。大鹿山,山如其名,两座侧峰如同鹿角一般蜿蜒转折,两座侧峰与主峰如一只昂首的鹿头。而在这群上百座中,藏着大大小小几帮山贼和强盗。
此时左宸登上了大鹿山的主峰,道路两侧怪石林立,他悠哉悠哉地走在道路中央。怪石林里几道黑影掠过,左宸笑了笑,心想:来了。
不一会儿,三两男子窜出拦在了左宸面前,手持大刀,领头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子站出来叫道:“呔!想活命的,留下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