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4)

英雄联盟落日 Thades 16899 字 2023-05-19

积雨云在不久之前才刚刚成型,当女孩上一次望向天空的时候,它还是在天空边缘游荡的不成气候的云团。相比于沙漠中空旷无比的天际,它的存在并不能引起任何人的重视。而现在,它滚动的身躯就像一条巨蛇一样盘踞在火烧的地平线上,它硕大无朋的身躯却轻盈得异常,跟随着风力大不如前,但依旧试图垂死挣扎的信风肆虐于极空。

然而当女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路过上一批石屋废墟很久了。这似乎不太像她的作风,她清楚自己不应该在赶路的时候走神的,但发生在考维拉的事还是不受控制地钻出来扰乱她的思考,很快她的思想就被它所俘获。这也是她和希维尔分开之后日以继夜不疲于奔波的目的,她尽量不再去触碰那根弦,光是想起考维拉的名字就已经够让她心有余悸的了。

女孩并没有停下脚步,尽管搭建一个庇护所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还是希望能在完全无法行进之前再多赶一步路。

即便是在雨季的恕瑞玛,这种天气也依旧不常见。往往当有云层试图侵犯晴日领空的时候,灼目的光辉总会在此之前就把它们扼杀在天际。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烈日主动将天空拱手相让,然后像一只黄皮鼠一样悄溜溜地躲到了天空的另一边。

符文星群中比较亮的几颗晚星依稀从浓云的间隙处投下倩丽的身影,它们依旧能够为女孩提供必要的方向指示,但周围朦胧的薄雾和浓云很快就制止了这一行为。

遥远地平线上矗立的峭壁绵延的身影形成了形似于德玛西亚雄都风格的建筑群——嘉文二世时期的尖顶斜窗塔楼、近代城郊附近农庄的巨大烟囱,而它们的背后则是若隐若现的、高耸入云的石笋群组成的形如巨大教堂一样的建筑。这些古老的风蚀岩石似乎就连时间都不敢入境侵蚀,它们瑰丽的身影随意拼凑成的伟岸身姿无时无刻不在向探险者们展示恕瑞玛独有的地貌景象。

而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它们形成的景象就会大相径庭——觅食的巨大五脚蜘蛛、贴地蠕行的多玛怪、或是四肢被锁链束缚在地上的囚徒……各种病态的形象总会在外来者群体中人口相传,最后经过添油加醋成为他们在帐篷中向孩童讲的睡前故事。

这大概就是恕瑞玛迷人而诡异的地方了。

在恕瑞玛失落之后,古以绪塔尔的魔法文明曾经短暂而徒劳地渗透进考维拉附近的离散村落和游牧部族,然而却在当地坚定不移的神祗崇拜中节节败退,最后几乎连一点曾经到访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顺着大塞沙漠的南沿,考维拉开始沿着可哈丽江开始收拢,稍微弱势一点的江脉支流早已经被侵蚀成了如同叶脉化石般的纹理。事实上,在她路过最后那一片坍圮的破旧房屋的时候,考维拉的地界就已经与她告别,取而代之的是荒芜沙漠一尘不变的面孔。而在刚刚她重新回过神来,远处那片高峭矗立的峡谷的身影已经闯入了女孩的视野。没过多久,它们就已经快要赶上她的个子了。

恕瑞玛的绝大部分著名大峡谷的形成时期已经不可考,伊泽瑞尔曾经遍寻恕瑞玛现存的图书馆,并请教了多个当地有名望的地质学家,然而得到的回答千篇一律而含糊其辞。他们提供的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包括沙瀑和沙暴禁区在内的恕瑞玛沙漠中的地貌和独有景观形成于古恕瑞玛。而沙民们则普遍用前朝某个皇帝降下的神威来对此做出解释,以迎合他们对恕瑞玛神权的崇拜。

再靠近峡谷一点,沙地的颜色就开始逐渐变深了。看上去是个好兆头,如果她有幸找到一处干净的水源的话,她就能够让她快要热得发昏的脑袋冷静一点。

橙黄的沙土逐渐呈现出凹凸的地势,在很久之前,这里也曾施予生命,而现在,破败的河床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先的生气,甚至就连盐碱地都不愿意屈尊光临。

干涸的河床与周围沙地的边界已经极为模糊,甚至不仔细观察的话,几乎会把河床部分的低洼看成是沙漠的一部分。严重风化的破损墓碑就像躺在沙滩躺椅上晒太阳的游客一样齐刷刷地沿着河床排列着,至少这能证明曾经有人在这附近生活过,但也肯定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稍微有点经验的探险家就能够立马警觉地意识到,自己脚下的这片沙漠并非什么善茬,可能自己踏出每一步都在逼近和这些早已入土的老家伙们一样的终点。

巴掌大的岩块就像打水漂的瓦片一样接二连三地被从空中踩落,随着塔莉垭迈出的每一步,沙地中总会弹出一块刚好让她垫脚的石块以保持她在空中稳定快速地前行。

“感谢织母……”塔莉垭踏过又一片石块,尽可能让自己的身子放松地腾在空中,然后屈起另一条腿的膝盖,就像踩在弹簧上一样在下一片石块上重新跃起。

这已经是她的第千百遍低语了。自从她离开考维拉之后,塔莉垭就习惯性地在召唤土元素的时候说一句类似的话,没人知道这种祈祷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但它换来的自我心理安慰倒是不可否认的。

闷热的天空变得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一样,这与晴空丽日时的炎热截然不同,似乎在这种环境中,那些令人烦躁的琐事更容易突破思想的钳制。很快,塔莉垭又走神了。

希维尔重伤的模样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个女性刚强的一面给塔莉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她们分别之后,塔莉垭就再也没有打听到有关于她的任何一点消息。

然后就是考维拉在那个巫灵光怪陆离的诡异魔法中轰然倒塌的场景。虽然当时她们已经离开了城区,但当魔法爆炸产生的时候,排山倒海般横扫而来的冲击波依然把她吓得不轻。大地就像要被生生撕裂一样发出了剧烈的震动和隆隆巨响,异乎寻常的光束从地面浮现,但却又转瞬即逝。

紧接着,身后的大半个城池都在眨眼间被夷为平地。考维拉的居民也只有那些处于外围的才幸存了下来,然而灾后的重建工作对于仅有一些矿工而没有庞大财力支持的沙民来说无异于登天,随着外城几个大家族的陆续离去,剩下的沙民很快也就放弃了这片被神遗忘的土地。

想到这里,塔莉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迈出到半空中的脚也因此滑过了飞起的石块。

女孩张皇失措地摔了下来。

她的胸口中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是那颗枫树种子。

“应该没受伤吧?”她耳边似乎响起了某位浪客冷漠的关切。

“只伤到了自尊。”塔莉垭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爬了起来掸了掸衣服。

尽管在亚索的教导之下她已经逐渐正视了自己拥有的这份馈赠,但如果她能更好地掌握自己的力量,或许那时候在考维拉就能拯救更多人;而且对她来说,允许自己真正回归到自己的部族中的必要前提就是看好自己的双手和嘴巴,免得它们在她犯迷糊的时候自作主张。

她依旧得多加练习。

在补充食物和水分之后,岩雀再次向着织母进行了祷告,同时小跑着挥起右手,并朝前方跃起,这回粗壮的石柱代替了石块为她的前行垫脚。

峡谷的峭壁就像一排排恪尽职守的卫兵一样在远处迎接塔莉垭,那些悬崖峭壁在蔽日的乌云间藏起了锋利的棱角,陡峻的岩体似乎也不再显得那么险恶,但塔莉垭清楚这只是沙漠表现出来的假象。除了刽子手和屠夫,没人会把自己凶杀的一面时刻暴露出来,沙漠就像一个耐心潜伏于暗处的刺客一样,时刻准备向那些放松警惕的迷失者伸出魔爪。

沙漠的夜晚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她,它时常给旅人的感觉是,只要熬过灼热的白昼就能够安枕无忧,但广袤无垠的狂沙显然没有这么安好心,它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悄悄收走那些大意留宿在外的鲁莽的旅行者的性命。即便是从小生活在恕瑞玛的沙民也不敢毫无防备地在沙漠中度过整夜,那几乎和自寻死路毫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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